李公公沉默的側過腦袋，抬眼有些惆悵的著遠，渾濁的眼角出一不為人知的哀切，宛如一尊存在了許多年的雕像，承載了數十年厚重的恨，那些令人無法承的沉重。

    可這些恨，都隻是李公公的一廂願，與那個子無關。

    想到此，江子兮便覺得有一個心酸從心底深蔓延出來。

    “咳咳咳。”江子兮輕咳了兩聲，打破了沉默，“公公，如今我也是管事公公了，許多事也能辦到，你若是想見，我或許可以幫你。”

    李公公笑，有些慈的了江子兮的頭：“你幫不了我的，況且即便是見了那又能如何？或許早就忘記我了。”

    江子兮眼眸閃過一深意，幫不了麽？

    即便是以一個管事公公的份也幫不了麽？

    那這個子的份……

    江子兮咬了咬牙，有些驚訝的看向李公公，有許多想問的，卻什麽都沒有問出口。

    “子兮，我給你唱霸王別姬吧。”李公公深沉的看著江子兮，眼中滿是對另外一個人的。

    看著這個眼神，江子兮直覺不好，就像是垂死之人最後的告別一般，令人窒息。

    江子兮不自然的別過腦袋：“公公，你累了。”

    李公公笑得越發的沉重：“我不累，我許久沒有給人唱過霸王別姬了，如今給你唱，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願。”

    江子兮：“……”

    許久沒有給旁人唱過霸王別姬麽？

    可前些日子李海才告訴李公公在院子裏日日都唱霸王別姬。

    此話說得甚是忽悠人。

    但江子兮也不好駁了李公公的麵子：“好吧。”

    李公公顯得有些雀躍，眼中渾濁之意消散了開來，張開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 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

    李公公的曲調不算十分準確，但江子兮卻迷了。

    其實真正讓江子兮迷的，不是李公公的曲子，而是他的眼睛。

    就像是年時期的男子著自己深的子一般，深且純淨，令人心中微的那種最純真的好。

    待李公公唱完，江子兮才明白李公公之前的意思。

    他說許久沒有給人唱的意思，並非是沒有給旁人唱過這首曲子，而是許久沒有給那個子唱這首曲子，所以他給唱這首歌，不是給聽的，而是給那個子聽的。

    可他見不到那個子，所以隻能唱給聽。

    雖然江子兮不大明白為何李公公總能著看到那個子，但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李公公在這短短的幾日，衰老得極厲害。

    若仔細算算，在原文裏麵，李公公其實也活不了多久了。

    莫非，他會按照原文中的時間死去？

    江子兮鼻子一酸，卻還是笑了：“公公唱得極好聽。”

    李公公滄桑的臉上浮現一個苦笑：“可總說我唱得不好。”

    “或許是騙公公的，其實也覺得公公唱得好。”江子兮說道。

    李公公搖了搖頭：“是你這小子喜歡騙人，小時候我也喜歡唱這首曲子，可鄰家的人聽到了，都同我爹爹說，不要讓我學唱曲，否則他們就要搬家。”

    江子兮：“……”

    看來他也是頗有自知之明的。

    可有些喜歡，同天賦無關不是麽？

    待李公公唱完之後，他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江子兮聽不明白的話，但江子兮沒有打斷他，隻是靜靜的聽著，聽著他同另外一個子的恨仇。

    待天黑了，江子兮才告別回了木媃宮。

    臨走前，江子兮回頭看向李公公，見李公公再次坐回自己的那個椅子，搖搖晃晃的唱著之前那個曲調，但此時唱的卻同之前的不大一樣。

    輕鬆了許多，不再帶有那子抑之。

    江子兮下心頭的異樣，扭頭離開了。

    所以並沒有看到李公公回頭看向了，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似訣別，似寬，似卑微。

    ……

    江子兮回到木媃宮的時候，見五公主還在院子裏麵，隻是邊沒有其他人，隻有莫非魚一人。

    都這麽晚了，莫非魚來做什麽？

    “非魚哥哥，你許久都沒有來木媃宮了。”五公主看上去似乎很高興。

    風吹起五公主的發，帶著笑意的側臉完的呈現在了江子兮的麵前，便是隔得十來米遠，江子兮也能覺到五公主的喜悅。

    真的很喜歡莫非魚。

    莫非魚表十分冷淡，滿是疏離的說道：“臣今日來此，是想求公主一件事。”

    五公主笑著靠近莫非魚，手想要拉住他，卻被莫非魚給閃開了：“公主，自重！”

    五公主眼眸微暗，卻依舊笑著：“你這可沒有半點求人的模樣哦，非魚哥哥以往求人也是這樣求人的麽？”

    “臣從不求人。”莫非魚淡淡的說道，

    眼中疏離更甚。

    “那你牽牽我的手，我便什麽都答應你可好？”五公主笑語嫣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有些難過。

    可莫非魚向來不是個會看臉的人。

    “公主何必如此？臣對公主從來就沒有非分之想，皇上也不會任由公主下嫁給臣，為何公主總是要這般強人所難？”莫非魚眉頭微皺的說道。

    五公主備寵，便是再下嫁，皇上也絕對不可能將五公主下嫁給他。

    其實宮中許多人都在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他聽了隻是笑笑也不生氣，可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何五公主總是抱著這些可笑的幻想活著？

    更何況，他喜歡的另有他人。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呢？你究竟是如何看我的？”五公主眼眸微閃，淚閃爍。

    莫非魚垂下眸子：“公主雍容華貴，臣不敢妄言。”

    五公主子微，不自然的轉，不願讓莫非魚看到失態，待深呼吸下心頭的難過之後，才繼續笑著回頭看向莫非魚：“我剛剛同你開玩笑的，你有什麽要我做的，隻管說便是，我能幫的都會幫。”

    的笑容，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娃娃一般，牽強至極。

    但莫非魚卻看不出來：“臣想求公主莫要再抬舉江子兮了。”

    莫非魚來此是為了？

    可什麽做莫要再抬舉？

    江子兮角一，莫非看上去是很不值得旁人抬舉的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