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璃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眸茫然，出口的聲音也帶著濃濃的鼻音，“怎麼了？”

如意的表略有古怪，急切中似又慘雜著些不為人知的竊喜，“小姐，二夫人來信了，說是老夫人好像中風了。”

“中風？”朦朧的睡眼在剎那間徹底睜開。

“什麼時候的事？”顧錦璃有些意外，老太太昨天不是還大鬧了一通大理寺嗎，怎麼突然就中風了。

如意一邊挑簾子，一邊答道：“昨晚老夫人發脾氣突然暈了過去，醒來后便口不能言，子也不了了。

幾位老爺都告假在家陪同，二夫人來信說想請您去看一看。”

顧錦璃點頭，起來梳洗之后便去與平王妃打招呼。

平王妃也覺詫然，顧府最近喜事連連，老夫人怎麼就中風了。

“我與你一同去吧，”平王妃雖不喜歡顧老夫人，但畢竟是顧錦璃的祖母，也該去探。

顧錦璃輕輕搖了搖頭，“我先替祖母謝過母妃，但祖母的病尚未穩定，不如等再過幾日我再與母妃同去。”

“也好。”平王妃頷首，命婢去庫房取了不珍貴藥材，讓顧錦璃務必要帶上。

看重的不是顧老夫人，而是顧錦璃這個兒媳，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給足兒媳面子才行。

就這樣顧錦璃被塞了一堆貴重的補品藥材回到了顧府，途中如意還忍不住小聲嘟囔，“這麼多好東西給老夫人真是浪費了。”

當初老夫人幫著三夫人欺負小姐，這個仇可還記著呢。

顧錦璃沒說什麼，下了馬車便直奔松鶴堂。

門房早已傳信過來，顧二夫人特在院門口等著顧錦璃，拉著小聲道：“其實這老太太純粹是自作作，我本都不想告訴你的。

可你大伯和三叔看起來當真十分著急，甚至還告了假，唉……”

是打心眼里討厭這個老太太，可一看到顧大老爺他們心急如焚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娘，祖母生病我理應回來探，倒是娘你更要小心子才是，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別跟著著急。”顧錦璃知道娘心卻又不想折騰，這才會滿心糾結。

母兩人邁進松鶴堂，便見屋坐滿了人。

顧大老爺和顧三老爺臉沉重，顧婉璃的眼眶也有些紅，顧承暄更是啪嗒啪嗒的落著淚，想咧哭，卻又不好意思，只得生生忍著。

看著這一幕，顧錦璃的心里是暖的。

或許這便是親的真諦，就算有氣惱有不滿，就算明知道對方不好，可真出了事還是會全心全意的關懷著。

“大姐姐，你回來了！”顧婉璃走上前來挽住顧錦璃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祖母……不能了。”

顧老夫人現在能做的作就只剩下轉頭眨眼和張，宛若廢人。

顧大老爺滿心自責，痛苦的抱著頭道：“都怪我！我不應該對母親說那些狠話的，若非如此母親也不會這般。”

“大哥，這不全是你的錯，我和二哥也說了母親。

再說了，要怪的還是李家那個混蛋老太太，定是將母親氣這樣的！”

母親先被人陷害出賣，而后又了拶指之刑，緒起伏大，才會如此。

顧錦璃也勸道：“大伯先別急，中風一癥雖棘手，但也并非不可治愈。”

顧大老爺眼睛亮了亮，對呀，他怎麼忘了自家侄可是神醫呀。

“錦丫頭，你快給你祖母看看，看還能不能康復了？”

顧錦璃點點頭，抬步走了過去。

顧老夫人雖起不來也說不出話，可耳朵是好使的。

生病了不該給多請幾個醫或是尋求天下名醫嗎，讓錦丫頭給瞧是怎麼回事？

最奇怪的是錦丫頭不但不推辭，還像模像樣的給診起了脈，這是搞什麼呢？

欸？

錦丫頭怎麼又了針出來，該不會是要扎吧？

眼看著銀針越來越近，顧老夫人急出了一汗，卻只能稍稍將頭偏了些許。

“母親您別，別打擾錦丫頭。”顧三老爺心的將顧老夫人的頭扶正，還幫著顧錦璃按住了顧老夫人的頭。

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在這一刻是絕的，是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這群不孝的混賬東西，剛癱在床上，他們便迫不及待讓去死。

顧老夫人想罵想跑，可最終卻只能任由顧錦璃在的上頭上滿了針。

一番折騰下來，顧老夫人又驚又怒又怕又累，竟昏睡了過去。

“錦丫頭，你祖母怎麼樣了？”顧大老爺急切問道。

顧錦璃收針，答道：“沒什麼事，我刺了兩安眠的道，讓祖母多休息會兒對的病有好。”

顧三老爺松了口氣，“錦丫頭，你祖母病能不能痊愈了？”

“三叔，我會盡力而為的。”顧錦璃沒將話說的太滿，“這幾日我都會回來給祖母施針，大伯，父親還有三叔你們都不必掛懷，明日還是照常上任吧。”

顧大夫人也忙勸道：“是呀，家里有我照看著，你們放心就好。”

人都是自私的，如今顧府勢頭正好，正是他們男人拼搏的時候，不希他們分心，而此時也正是這個長媳發揮作用的時候。

“我也可以幫襯母親的，父親您放心就好。”顧婉璃雖弱弱，但真遇到事的時候從不退。

這樣的顧家是顧錦璃最喜歡的，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的，一家人齊心協力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回王府的路上，如意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小姐，您真能把老夫人治好嗎？”

雖說這麼想有些邪惡，可若是老夫人又活蹦跳的，指不定哪天還會作妖。

顧錦璃覺得有點疲憊，便懶洋洋的倚著車壁，慵懶回道：“這種事誰敢保證，盡力便好。”

如意撅了撅，這回答顯然不是想聽到的。

“不過……”

顧錦璃話鋒一轉，語氣幽幽，“不過中風很難痊愈，就算我能讓祖母行自如，可中風者口眼歪斜大有人在。”

如意怔了怔，隨即捂一樂，“小姐的意思是讓老夫人……”

如意后面的話被顧錦璃打斷了，“三分天定，七分人為，盡力便好。”

如意樂，小姐將話說的這麼玄妙，其實不也打算讓老夫人吃點苦頭嘛。

老夫人那麼好面子，若是歪掉了定會不好意思見人，這樣也就不能再作妖了。

顧錦璃彎彎角，沒再多說，只抬手掀起了車簾一角，凝著充滿了煙火氣息的京都城。

這分安謐之下藏著太多的洶涌，他們看似錦繡，實則卻走在一座獨木橋上，不能讓在意的人有一點風險和意外。

此番就算從老太太上索要的一點利息吧。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圓月高懸，照亮了天際。

城各條主街上街懸著明黃的燈籠，站在高向下俯視，宛若匯聚了天上銀河，與圓月遙遙相。

宮宴對京中權貴來說已是習以為常，可對顧家人來說卻讓人張又興。

顧大老爺幾人年輕時還曾有幸進宮赴宴，后來顧府沒落到了顧承晰這一輩就再無宮的機會了。

顧承暄心里十分忐忑，三個哥哥都在外面騎馬，顧承暄便只得與顧婉璃分心，“三姐，你張嗎？”

顧婉璃搖搖頭，揚笑道：“我一會兒能和大姐姐坐在一起，所以我不張啊。”

顧承暄：“……”

切，炫耀！

顧婉璃看出了弟弟的心，便心的道：“你若是張，一會兒可去找大姐夫，有他護著你，定然無事的。”

“誰……誰張了，我才不找他呢，哼！”

顧承暄撇開氣呼呼的小臉，說的咬牙啟齒，卻在進宮之后下意識便開始搜尋溫涼的影。

見溫涼已坐在席位上，他心中稍安，便開始打量起周圍來，目被一個穿錦，年齡與他相仿的小年吸引了。

那小年正在桌子底下鼓搗九連環，顧承暄歪了歪頭，抬步走了過去。

“你這樣弄不對呀！”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小年一跳，小年手一抖，紅玉做的九連環落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小年見自己好不容易就要解開的九連環竟碎了一地，委屈涌上心頭，淚珠頓時滾落而下。

顧承暄咽了咽口水，正想勸，忽聽邊的宮人急急喚道：“九殿下，您怎麼哭了？”

顧承暄：“……”

九殿下？

他好像一進宮就惹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