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副兇惡的模樣，唐云瑾卻沒有生出懼怕之意，但也沒有繼續逗他。

夜云舒收回目，先把手里的包子一口口的吃下去，又把白粥抱著猛喝了幾口，嫌棄的皺起了眉頭，“味道真是寡淡的，在玉竹堂吃了幾天飯，把胃口也養刁了。”

想當初，在典獄房吃了幾年牢飯，他其實對食已經沒了追究，偏偏玉竹堂那麼新奇。

唐云瑾順勢問他：“既然吃不慣，那怎麼不在玉竹堂吃好飯再回來？”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啊！唐云瑾，你應該不會讓我一輩子在玉竹堂里當小二打雜吧？我怎麼說也救了你一命！”

原來是為了這個，到底是四王爺，不甘平庸。

沒有被夜云舒問的氣勢嚇到，反而是淡然一笑：“殿下的確救過我不假，但玉竹堂那日，我也算間接幫了殿下一次，加上殿下這段時間在玉竹堂吃穿住行，應該能抵消吧。”

看唐云瑾這幅算賬的架勢，夜云舒那脾氣執拗的就像個孩子，也開始較真：“那上次在丞相府門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篩子了，這個你要怎麼算？”

好吧……

這一點唐云瑾不得不承認，若非夜云舒危急時刻現，不死也是重傷，便順應他這一次，“那殿下想要我怎麼償還？”

“以相許怎麼樣？你要是我的人，那等于整個玉竹堂也都是我的了！”

唐云瑾冷瞇著眼看他，擺出一副很是無語的表，這夜云舒不管怎麼說也年長兩三歲，怎麼如此稚不著邊際？

“殿下要是不認真的話，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接著，唐云瑾就要站起來，準備走了。

算算時間，珈藍應該是快回來了。

可接著，夜云舒的語氣忽然變了，“你我有著共同目的，所以本王想要什麼，你應該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

夜云舒以前就說過，終有一日，會取夜宸寒的命！

但太清楚目前的懸殊了。

現在的玉竹堂看著強大，可要真的行起來，傾盡全力，也未必能瓦解夜宸寒，要論及武力，夜云舒獨自面對夜宸寒也就只有送死的份。

就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夜云舒的聲音再次襲耳間：“想不想，從宸王府逃出來？不再他布局擺控？”

“！！”

這是唐云瑾一直在想，卻一直沒有合適辦法的事。

夜宸寒是皇帝的臂膀，所以皇帝更偏向夜宸寒，以前不是沒想過求皇帝下旨賜和離，但最終還是把這種不可能實現的想法給泯滅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緒，唐云瑾不可置否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難道你有辦法？”

“你就想，放眼整個京城，除了那個皇帝外，還有誰能跟夜宸寒抗衡？”

唐云瑾完全沒來得及思考，一個名字就口而出：“夜若云。”

但現在跟夜若云也算是合作關系，只是還沒展開作，夜云舒這算不算話中有話？

“店家給我加份春面，再加個蛋，找這個人要錢，我沒錢!”

唐云瑾上一秒嚴肅，下一秒就被夜云舒給整個無語，這男人，胃口大也就算了，吃個飯竟也能這般理直氣壯。

那攤位店家應了聲，很快煮了碗面送過來，碗里還放了一個荷包蛋。

碗放下，店家沒立即走，滿臉堆笑的看著唐云瑾：“姑娘，這位公子吃了十個包子，兩碗稀粥，還有一碗春面，一個荷包蛋，您看……”

唐云瑾：“……”

這是真能吃，是不是能合理懷疑，夜云舒是太能吃，所以被玉竹堂趕出來了？

緩過神來，唐云瑾問道:“多錢？”

“三十文。”

也不是很貴，唐云瑾往口袋里一，拿出來最小的一塊碎銀遞給店家，“不用找了。”

那店家還沒接手，夜云舒便手疾眼快的搶了過去，里的面還沒吃完，瞪著眼開始嗚咽不清的訓斥唐云瑾：“是不是傻？你這點碎銀最起碼還能找回你二十文。”

“所以呢？”唐云瑾角了一下，很難把眼前這個現眼包跟心狠手辣掛鉤。

“店家，剩下的錢，全給小爺換小籠包！”

“好……好。”

唐云瑾無奈扶額，剛剛是誰說味道太寡淡來著？

很快，那掌柜就弄了四提小籠包送過來。

正好夜云舒的春面連湯一起吃喝完了，剛打了個飽嗝，就又開始吃小籠包了。

唐云瑾實在有些忍不住，問道：“你……就覺不到飽嗎？”

包子是多擋的東西，他吃了那麼多，還能繼續吃？

“你管小爺的？店家，再給爺來一碗咸粥……噎死了。”

唐云瑾：“……”

別桌的客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

實在是夜云舒能吃的嚇人，四提小籠包全部吃完，再把一大碗咸粥喝的一點都不剩，他才滿足的拍了下肚皮，了個懶腰。

唐云瑾無語的看著他：“吃飽了嗎？沒吃飽再來點？”

“吃飽了。”夜云舒翻了個白眼，又不忘補充了句：“就是味道太寡淡了。”

“吃飽了能不能說正事？我時間有限！”

要真嫌棄寡淡，真的會吃那麼多嗎？

“能啊，一句話就可以把我想表達的意思說清楚，前幾日，玉竹堂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就在暗中，能看出來你對那個……那個什麼，哦對，宴瀾，懷有些許愧疚之心，他喜歡你，是完全沒打算藏的事，但他不夠勇敢，也不夠強……”

“我不想聽這些！”唐云瑾冷冷打斷他，“宴瀾是異姓王，自然比不上你們這些皇室宗親，不是一類人，何須相比？”

“看來你很清醒啊唐云瑾！那你也應該知道，倘若你有朝一日真的從夜宸寒邊擺，因愧疚之心而跟宴瀾在一起，是對他好呢？還是害了彼此？夜宸寒想要除掉宴瀾，只需要在皇帝耳邊說句話，而你要想保住宴瀾，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可要換做夜若云，他的地位跟夜宸寒對等，加上兩人朝政上于對立位置，是對你而言，最好的選擇。”

稍作停頓，夜云舒又繼續道：“而皇帝，雖為帝王，能力上不及這二人，倘若這兩人都能握手言和，他將夜不能寐，唯有他們對立，才能讓他心安，要是能因為你，加劇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相信我，皇帝非但不生氣，反而會很重視你！”

夜云舒雖然被關在典獄房那麼多年，頭腦卻格外清晰。

要是當初沒有因為十幾條人命而獄，恐怕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可對于夜云舒這番話，唐云瑾即便明白意思，也很難完全認同。

與夜若云已經是合作關系，之后完全可以共同對付夜宸寒，完全沒必要去委一個自己不的人。

偏偏夜若云提醒的聲音響在耳邊：“沒有合適的理由，夜宸寒不可能會放過你，這才是重中之重。”

沒有合適的理由……

所以，想離開夜宸寒，理由就是“”上夜若云。

這的確會更加激化兄弟兩人之間的矛盾，同時和丞相府也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這是一招險棋。

“小姐！”遠傳來珈藍的聲音。

唐云瑾扭頭看去，珈藍已經站在之前的位置四張，旁邊聽著一輛馬車。

“等我……”再次轉，張口本要說些什麼，卻已經不見夜云舒的影。

走的真快。

默默的站起，提著擺走了回去，“珈藍，我在這。”

“小姐！”珈藍聽到聲音扭過頭來，松了口氣，“嚇死奴婢了！”

唐云瑾也沒說自己剛剛見到了誰，但為了不讓珈藍擔心，還是說道：“剛剛四轉了轉，想看看有沒有轉讓的合適鋪面，一轉眼就忘記了時間，走吧！”

“是。”

兩人先后上了馬車，一路上，珈藍比上次出府還要警惕，害怕會再度發生意外的況。

唐云瑾最開始也沒說話，一直在想夜云舒說的那番話，直到馬車快到玉竹堂門前，唐云瑾才忽然說了句：“想不想見你的家人？”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毫無預兆，珈藍整個人懵在那里了，過了好長時間，直到馬車停下來。才小心翼翼的問：“小姐的意思是，有消息了？”

見唐云瑾輕輕點頭，珈藍臉瞬間一喜，“所以，我家里人，還健在？”

半年了！

這半年來，一直有各種最壞的打算，唯獨不敢想最好的那種結果。

“嗯，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聽哪一個？”

“好消息！”珈藍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消息就是，你家里人的確還健在。”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寧副將自愿畫押認罪！如果不是夜宸寒護著，估計早已斬首！現在雖然是死緩，但如果找不到充足證據，證明他不是通敵賣國罪人，最終還是會被死！”

比起好消息，后邊這個壞消息，更讓人絕些。

珈藍有些泛白，也清楚的知道，半年了，再想回晉州去收集證據，基本是不可能的，還會羊虎口。

“那這該怎麼辦？”珈藍憂心忡忡的垂下了眸子。

在得到消息之前，珈藍還沒有這麼多顧慮，可眼下這況，著實讓沒辦法安下心去，就仿佛有了一希，又被殘忍的打回現實之中。

唐云瑾輕輕拍了下的肩膀，“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寧副將可以推翻之前的認罪供詞，指出真正的通敵叛國之人，事就還有轉機，只不過在此之前已經有人嘗試過這個辦法，卻沒達到理想效果，我現在告訴你這些，并非給你施加力，只希你可以早些做好心理準備，還有就是……你對寧副將最為了解，或許能想出來什麼蛛馬跡，對我們也會有利。”

“那我之后好好回想一下。”

“嗯，先下馬車吧。”

兩人先后走下了馬車，邁玉竹堂。

掌柜眼尖，早就看到了兩人，這次沒見到唐云瑾后跟著別人，立即親自迎上前來：“東家，您來了，小的這就去通知堂主，您先三樓請。”

“好，另外只準備一壺茶就行，不會呆太久。”

“好好好。”掌柜點頭，連忙招呼小二去準備，他則是去尋阿垚。

三樓廂房，有一間是永久固定不對外開放的，唐云瑾每次來，都是在那間廂房里。

和珈藍剛坐下沒多久，小二就送來了果茶，幫兩人都添了一杯。

這次是山楂芍藥茶，茶香著一甜，喝著卻是果酸味道，味道也還算可以。

兩口茶喝下去，阿垚便推門走了進來。

因為跟珈藍也算悉，便不避諱，笑著對唐云瑾問道：“這次來又是什麼事？”

“怎麼，不歡迎？”唐云瑾也面笑意。

“東家親自前來，我怎敢不歡迎？”他隨意的走上前來，在唐云瑾邊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就開始喝，一飲而盡后，不不慢道：“前幾天的事，我都理好了，要是那白語嫣真的為宸王妃側妃，那日在玉竹堂發生的事就會鬧到滿城風云，也會傳到宮里去。”

“你怎麼想到管這件事了？”

唐云瑾記得，自己就沒跟阿垚提過。

阿垚眼神充滿了堅定：“什麼做想到管這件事我早就說過了，妄圖傷害你的人，都別想好過！我現在能力有限，奈何不了宸王，我還奈何不了一個側妃？”

珈藍興許也想幫唐云瑾抱不平，便糾正道：“現在可不是什麼側妃了，宸王殿下將提為平妃，大婚后，便跟小姐平起平坐。”

“我都無所謂了。”唐云瑾攤了攤手，“他們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反正我又不在意，只要別我頭上就行！”

上這麼說著，卻是想把夜宸寒天靈蓋擰下來，看看里邊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小姐，這可說不準，那白平妃有多會作妖，您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