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薛延邊，將剛才買茶沒花出去的幾文錢從兜里翻出來，塞到韋翠娘手里，鼓鼓道，“黃瓜錢。”

韋翠娘掂著那幾枚還帶著熱氣的銅板，笑了下，沒說話。

氣氛一時尷尬。

薛延背著手站在那，視線四瞟，就是不出聲，韋翠娘抱臂盯著胡安和，也不出聲，但又不走。

胡安和，尷尬笑笑，和套近乎，“那什麼，剛才，你很厲害啊。”

韋翠娘角微彎，皮笑不笑，“還行。”

胡安和說，“你很有勇氣啊，那是侯才良最喜歡的小妾，你說打就給打了。”

韋翠娘冷笑道，“誰讓先我，不打回去，還要將供起來不。再者說，侯才良又能怎麼樣，從他傍上付主簿至今，在我宴春樓白吃白喝，大肆請客，欠了不知幾百兩銀子，我爹爹敬他到底是個，忍讓，我卻沒有那好脾氣。若是哪天急了我，我就去衙門告，衙門不管，我就去寧遠知府那里告，我弄不死他！”

噼里啪啦一長串，薛延只抓著了一個重點，“我宴春樓”。

他抬眼，遲疑一瞬，問，“姑娘貴姓？”

韋翠娘下一抬，“我姓韋。”

胡安和終于回過神來，“喲”了聲，驚訝道，“難不是韋掌柜的千金？”他咂咂，又贊嘆說，“你好厲害啊。”

薛延恨鐵不鋼地反肘擊中他肚子，低聲罵，“閉。”

胡安和吃痛噤聲，但眼睛卻一直盯著韋翠娘，在心里暗自琢磨著，韋掌柜看著憨憨胖胖一老頭，怎麼生出個這麼張揚霸道的閨？

韋翠娘掃了他一眼，也不再理，只看著薛延道，“我父親囑托，與薛公子談談價錢。”

第51章 章五十一

說是談談, 倒不如說是通知。

韋翠娘和韋掌柜不一樣, 爹城府深，算計，但是面上還是和你笑呵呵的, 說話時候也會你來我往, 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韋翠娘不弄那一套, 開門見山就來了句, “我要你的價。”

這話一出，薛延也有些錯愕, 他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卻沒想到韋翠娘連個哈哈都懶得打，直白得過分。

胡安和弱弱地問了句，“那你想要到多？”

韋翠娘說, “我也不是黑心人，不會太害你們, 咱們明碼標價，我讓你一五分的利，便就你好我好，不我也不強求，如何？”

胡安和看了薛延一眼, 重復了遍，“如何？”

薛延似笑非笑看回去，“你說呢？”

五分的利, 看著不值一提，但若真的算起來，那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何況來日方長。

韋翠娘是容長臉，還生了兩彎吊梢眉，不茍言笑樣子，瞧著氣場懾人。薛延往后靠在椅背上，兩只手指在扶手上跳來跳去，半晌沒說話，也不看，一副風淡云輕神，好似事不關己。

他對這人沒什麼好，也向來不愿與人打道，干脆退后一步，將外場事都于胡安和。

胡安和深力，他本就對韋翠娘打怵，又不會講外場話，憋了半天才憋出句，“韋姑娘，你就再考慮考慮？看在咱們往日份上……”

他話還沒說完，便就被對面韋翠娘打斷，涼涼幾個字，“你誰啊？”

胡安和半句話梗在頭，吐出不出來，咽不下去。

薛延瞭他一眼，沒說話。比起韋掌柜，韋翠娘這樣不講套路的人更難對付，只堅持自己的看法，本不聽你說什麼，就算你把這事講出花兒來，也一臉漠然，連個眼角都不賞你。

薛延深知在這里與韋翠娘耗下去本解決不了問題，說不定還會惹得厭煩，也不愿再浪費時間，起拱手道，“天不早，薛某便先行告退，至于與不，明日給韋姑娘答復。”

韋翠娘角一彎，抬手道，“薛公子慢走。”

薛延牽著阿梨離開，胡安和也慢吞吞站起來，他看了韋翠娘一眼，本還想張說說話，但冷人連看都沒看他，轉了個，也走了。

晚飯是在薛家吃，簡單的米飯和末茄子，為了給胡安和驚，阿梨還溫了一壺酒，準備了些下酒的鹵鴨掌。

酒醇菜香，胡安和卻沒什麼心，一頓飯吃得愁眉苦臉。

他酒量一般，喝了幾杯后就有些暈，臉頰紅紅趴在桌子上問薛延，“韋姑娘那事怎麼辦，比爹還難纏，那咱們就這麼算了？”

“怎麼可能。”薛延眼睛微瞇，抬起腕子給自己斟了杯，“打蛇打七寸，對付那種人就得對癥下藥。”

胡安和云里霧里，問，“什麼意思？”

薛延說，“現在最棘手的事是什麼，心結是什麼，你給解開，不就把人給討好了。”

胡安和眨眨眼，恍然反應過來，直背，“你是讓我給寫和離書？”

薛延欣點點頭，“不錯。”

胡安和手，又道，“可就算我為寫了，就能讓步嗎？”

“管它能不能，先做了再說。”薛延仰脖飲盡了杯中酒，偏頭問，“那東西你會寫嗎？”

聞言，胡安和有些得意，挑了挑眉道，“你別看我平時說話辦事有點不靠譜，不是因著我笨，那是因為我不擅長，其實吧，我這人腦子靈得很。我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時候得了生，十歲就考中了秀才，不是我吹噓，這天底下，就沒有我寫不出來的文章，算不明白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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