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麼?
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
雨中,寧凡思緒漸漸凝實,他忽而睜開眼,靜靜著胡風子的墳。
或許不值吧...
但寧凡若是胡風子,他會如胡風子一樣,舍去命,拼一個未來。
雨生于天,落于地,滋潤草木,養育生靈...它之所以稱作雨,而不是水,不是江河,不是湖海,因為...它有它的道。
“若以價值去論,世間做什麼事,一定就是值得...值不值,不過因人而異...我有我的道!這道,有雀神子的痕跡,有胡風子的雷同,有師尊的影,但我的道,與他們不同。世間有無數雨水,我僅是其中一滴,卻是獨一無二的一滴...”
“從前的我,太過執迷...百年碎虛的執念,無形之中,急切的心,好似風起,將雨滴吹偏離了軌跡,助長了心魔的氣勢...如今,我卻有七把握,斬滅心魔!”
“凝聚雨之神意,我融于神意之中的第三種意境,不是戰,而是...孤獨...孤獨是一種寒冷,恰若,此山的月...”
這一刻,寧凡抬頭看月,月一,微微傾斜,與雨水相合,而旋即,整片寒月山脈的雨,都忽而變得徹骨寒冷,那一種寒,并非之寒,而是心寒,是一種孤獨的清冷。即便是修士的法力,也無法抵,除非以神意去抗拒!
胡家家主胡明,一聽寧凡吩咐,不敢怠慢,星夜趕赴寒月山。
及行到山腳,卻忽然發現嗎,天空的雨,變得極其寒冷...自其修道以來,質強于凡人,很覺寒冷,即便是修士斗法的寒冰法,也僅僅是冷,而非心冷。
但這雨,卻讓胡明修道數十年來,第一次到一種無助、失措的負面緒。
孤獨,好似月,融了雨水之中!
這種孤獨,無法抗拒,讓胡明堅韌的格,都弱起來。
他回憶起胡家為難的那一夜,回憶起祖父、大長老為了救他,舍死于巨魔手中的慘烈。
死了,老輩都死了...天地間,好似就剩他胡明一個,獨自看雨對月,孤苦無依。
“累,好累,我堂堂胡家公子,卻被人種下念。我胡家當年何其強盛,卻遇強敵后,沒落到如今局面...呵,留我一人,獨木難支,茍活何用!不如,就這麼死了吧!”
他忽然拔出腰間長劍,竟似要自盡一般!
他的眼中,孤獨蕭索,更帶著一魔般的瘋狂!
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被雨水中的雨之神意給侵擾,而不自知。
在其自刎一刻,寒月山巔,一聲輕斥傳下。
“速速醒來!”
這一聲之后,雨水與月分離,那孤獨之意也消散,而胡明手持長劍,劍鋒已刺破脖頸皮半寸,待徹底清醒,他頓時驚駭的大汗淋漓!
剛才自己,是怎麼了,竟差點想自盡!這簡直是,荒謬!
不,不是荒謬,是有人,施展了神通...不是幻!那神通,遠比幻高級,是胡明生平僅見!
那施之人,不用問,自然是山巔的寧尊!
“鬼雀寧尊,竟強大到這種程度!不用法力,便以詭異神通,令我險些自盡...此人修為,未免太過恐怖!”
而讓胡明擔憂的是,自己莫非是得罪了寧凡,否則為何還未上山,就險些被寧凡‘賜死’了...
轉念一想,胡明又不解。寧凡給自己種下了念,若想殺自己,只需在其神念范圍之,勾神念,便能將自己識海碎、滅殺,何須如此麻煩。
看起來,并非寧凡想殺自己,而是自己不走運,正好見了寧凡修煉法神通,被卷其中。
這麼一想,胡明不由松了口氣,知曉寧凡沒有殺心,他便放心。但對剛剛的法,則更加忌憚。
僅僅是一個法波及,便讓自己堂堂融靈高手,沉淪其中、無法自拔...此神通若傳出,恐怕越國都要驚一下的。
他不敢怠慢,立刻上了寒月山巔。
寧凡依舊是瘦削的,即便是煉,都未讓他格模樣健碩多。且其氣,極為蒼白,但氣息,卻沉凝而恐怖。
胡明當下收了心思,肅然道,“胡家家主胡明,見過寧尊!”
“嗯。將紫宗的事,如實道來,我為你胡家,討一個公道!”
寧凡眼中,雨意一閃,雨停!
下一次,若掀起,則不再是雨水,而是...雨!
...
紫宗掌門——道,自魔越戰后,便持續閉關,至今未出關。
那一戰,太過可怕,那黑尸,讓其本無力抵擋,一條手臂,被黑尸生生撕下,修為大損,跌落至金丹初期,且所重傷,本不是數十年可以痊愈的。
天道宗,是從他紫宗看守的鎖界口進的,他紫掌門,算失責一次。
至于其為了逃生,禍害牽連的數個修真族滅門的行為,更是讓許多正道不齒。
總之,這段時間,他可算流年不利了。
閉關之時,更是暗暗傳出,紫宗大長老——清,此人暗中拉攏派系,似乎有將道取而代之的意圖。
整個紫宗,十人之中,有七人已了清派系,只待道從出關,便要奪其掌門之位!
對此,道只有無奈認栽,他覺,自己這掌門,是要當到頭了。
最近,清派系,更是脅迫數個小修真族,并紫宗,目的麼,自然是壯大派系,為奪取掌門之位做準備。
胡家之事,便是清所為。胡家老祖,曾與掌門道頗有,與清作對過。如今道傷,胡家勢弱,清自然是要報復一二的。
他的命令是,胡家若不降,則全族視為邪魔外道,誅殺!
紫元山外,月之下,寧凡踏天而立,眼神淡漠,掃過腳下的紫宗。
之事,他從胡明口中問明。對于紫宗的派系之爭,他毫無興趣,他來此,僅僅是為完與胡風子的約定,為修丹立下的諾言...
“正魔,善惡,這些東西與我無關...我殺人,僅為,一飯之恩...碎丹鼎,落!”
他一拍儲袋,一尊小鼎騰飛而出,于夜空中,化作一尊百丈巨大的黑鼎,其上,騰燒著九條黑火龍!
一幕幕,好似當年老魔滅合歡宗所為,但這紫宗,顯然比合歡宗強大的,單單護宗大陣,便是丹級中品的陣法。
但憑此,阻擋寧凡,不夠!
一鼎砸落,那陣立刻傳來轟鳴巨響!僅僅阻擋了片刻,便立刻碎一片片暈。
一陣碎,第二陣,卻又旋即升起,紫幕,席卷長空,傳出一古樸的氣息,陣法等級更是達到了嬰級下品!此陣,乃是紫宗開山老祖所布,威力非凡!名為,紫陣!是紫宗的立派本!
此陣微微有些出乎寧凡預料,將碎丹鼎的一墜之威,更擋了去。
一陣破,二陣起,整片紫元山,陷了一片恐慌之中,無數燈火亮起,并有許多老怪,僅僅披上衫,便一個個踏天而起。
在紫中,一個個老怪一見攻擊陣法的,竟是越國名聲鵲起的鬼雀寧尊,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
唯有大長老清,方才有一鎮定,在紫陣法中,對寧凡遙遙一抱拳,聲音不聞喜怒道,
“不知鬼雀寧尊來我紫宗,有何貴干,為何一上來,便毀我宗門大陣。莫非,是和掌門有怨麼,若是如此,本座倒是極其愿意,為寧尊討個公道的!”
清聽聞過寧凡威名,卻并不知寧凡便是寧黑魔,當日最后那出現的黑化,讓許多老怪自以為是的誤會了真.相.
雖然聽聞過寧凡的威名,但如今好歹于紫陣的守護中,清一面令弟子往陣眼中補充仙玉,一面卻在探寧凡的底。
他清,自問與寧凡無冤無仇,見都沒見過,若寧凡與紫宗有仇,則必定是與掌門道有仇了。畢竟道太不厚道,為了逃命,禍害了數萬修士的命,不家族在外、幸免于難的修士,都在事后來紫宗問罪,但似寧凡這麼直接,上來便砸鼎打殺的,似乎還是頭一個。
“嗯,這寧凡,定然是和道有仇...聽說這寧凡,極其好,修煉有雙修功法,說不準,他就和某個修真族的族長閨搞在一起,而那閨,巧在此戰被道連累,死于非命...有可能!”
清似確信了什麼事,對寧凡的敵意,也就減了些。
若寧凡真是來向道尋仇的,對清而言,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自己順水推舟,以紫宗的名義,將道給寧凡理,嗯,最好讓寧凡將道殺掉,則自己順理章,為紫宗掌門,甚至連宮奪位的惡名都不會有一。
這寧凡,來得真是太是時候了!哼,道老兒,你的掌門,做到頭了,該換人了!
“來人,請道掌門出關謝罪!”清做大義滅親狀,令幾名執事弟子,去喚道出關。
不過,本不需人去的,掌門道,已經扶著斷臂,苦出了石關。
他深知寧凡威名,魔越之戰,更是親眼見寧凡以恐怖手段,力敗紫老魔,甚至與黑尸手時,都未太落下風...即便自己全盛,都逃不出寧凡追殺,何況自己傷。
“罷了,罷了...清,你贏了...”道嘆息,閉上眼,一副俯首待死的模樣。
而清,立刻心頭暗暗一喜,道一死,則紫宗,便屬于他一人了。
但他的夢,注定落空。寧凡的聲音,淡淡從天空傳下,
“我并非來殺道,而是...來殺你清...今日寧某來此,只為胡家出頭,不服者,阻我即可!”
一句話,讓道面一變,有些措手不及。
而清,則笑容尷尬的凝在那里,冷冷向陣之外,“寧凡!你手段是厲害,但莫以為,憑你一人,能抗衡我紫宗一宗...老夫勸你,還是莫要淌這渾水,否則便是你家老祖寧黑魔,也救不了你...我紫宗,可是有嬰級中品的大陣守護的...”
清狠話沒放完,寧凡又是一鼎砸落,這一鼎,帶著九道火龍,每一道火龍,都升起一道火龍漩渦,便立刻完了龍漩四轉!
“碎!”
寧凡目一寒,紫大陣,立刻破無數碎片!
而清徹底呆滯在那里,那讓他覺安全的嬰級大陣,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一鼎,紫陣碎!二鼎,山門踏!三鼎,整座紫元山,都在轟響之中,陷平一半,土崩石落!
陣一碎,寧凡劍念橫掃,清以及護在其前的數個融靈長老,立刻被劍念一籠,微微墨的劍念,沒識海,絞碎...
而清妄圖為紫掌門的夢,就此破碎,死族滅。
目淡淡掃過紫元山,整片紫宗地界,一片廢墟之中,除了清等極數高手,竟未死其他弟子!
一個個紫宗弟子,即便是清親信,此刻都不敢去看寧凡目,但凡被目掃到,立刻低下頭,暗暗驚恐,生怕被當做清同黨殺死。
可怕,太可怕了!嬰級大陣紫陣,就這麼被破了!堂堂金丹初期的清大長老,就這麼一個照面,被人以詭異手段所殺...
鬼雀寧尊!其威名果然不虛的!
抬手,收了碎丹鼎,降,收走眾人儲袋。寧凡目淡淡掃過道一眼,微微一笑,剛才目一閃的殺機的,然無存。
“我殺清,似乎幫了你一個忙...”
“是,是!這點心意,不敬意,寧尊莫要拒絕!”掌門道,立刻順桿爬,解下腰間儲袋,僅僅取出數件重要的丹藥法寶,其他的,一腦都給了寧凡!
其中,起碼有三萬仙玉,但道,給的毫不猶豫...
清死,他雖然慶幸,但也怕...怕那微笑著的寧凡,一個不滿,連他道都殺了。
此人是為胡家出頭,且道與胡家,也算有些,但那點,并不能讓道有安全,所以,還是破財保命為無上妙訣。
“我只要仙玉,其他東西,對我無用...道,我不問你與清恩怨,但我走后,胡家由你照顧,他日我返回越國,若胡家有難,則你道,可知后果?”
“寧尊放心!我道活一天,胡家絕無半點損傷的!”道信誓旦旦,連忙表態。
“很好。剩下的事,你自己解決吧...”
剩下的事,自然指理門中叛徒了,這不許寧凡提點,道也會做的。他的數百年掌門,可不是白當。
寧凡再未看紫宗一眼,遁一閃,轉離去。
如此,胡家因果,便算了結...
在其走后,一個個紫修士,皆是大松一口氣,但旋即,所有人分別浮現出兩種表。
一種,是忠誠于道的修士,一個個自然是大喜過。清死,對他們而言,算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至于絕大多數人,都曾向清投誠,此刻如死爹娘,面愁苦...背叛道的罪責,恐怕不會輕的。
道目一冷,立刻下達命令,懲罰這批叛徒。
但這些,已與寧凡無關,他對紫宗的斗,毫無興趣。
殺人,更是沒有一猶豫,即便那清,與之無仇。
無關善惡,無關對錯...只為踐諾。
一諾許他人,千金雙錯刀。
如此,他才可心安理得,服用胡風子贈的那顆修丹。
漸漸的,心魔已經再難侵擾其本心,一分一毫。
夜中,寧凡穿行于烏云間,平復殺心。
“如此,我可安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