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梅城,最后一夜。
寧凡與紙鶴坐在葡萄藤下,躺在藤椅上,并肩看著月。
明日,寧凡將離去,但他不準備帶走紙鶴。
“為什麼不帶我去?因為我太弱小,配不上你麼?”紙鶴輕輕將頭,靠在寧凡肩膀上。
“不是...是因為我太弱小,怕不足以護住你...”寧凡自責道。
“凡哥哥,你不弱小,你比紙鶴見過的所有人都厲害...”小紙鶴膩的小手,輕輕按住寧凡的,安道。
二人不再言語,再次將頭靠在一起,看那月灑下。
紙鶴不適合修道,即便有最上乘的天生骨,有著讓寧凡都羨慕不來的修煉速度。但修真界,并非有天資便能活下去...許多魔梟,資質或許不好,但憑著狠厲狡猾的心,方才得以一步步爬上去。以紙鶴的小天真,即便面對修為遠低于的修士,都會有危險。
不適合修道,即便有朝一日,修為大進,突破仙,依舊不適合。
寧凡亦可以帶著紙鶴,在海中磨礪出冷漠的個,但他不愿...
寧孤不愿殺人,他許了寧孤平淡的生活。
紙鶴不愿殺人,他同樣會許給紙鶴,一個平安喜樂的修道之路。
紙鶴沒有錯,錯的僅僅是時代...最遙遠的上古,有許多煉士,那時候,傳言仙界一片安寧,本沒有殺伐爭斗...紙鶴,應活在那個時代,過一段仙緣、留一曲曠世佳話的...
越國不過是下級修真國,連真正的元嬰高手都沒有一個...寧凡不算,景灼也只算半個。
但在更厲害的中級修真國,那里的元嬰老怪,就好似越國的金丹老怪一樣,雖然不多,但也并不。
甚至,上級修真國中,還有化神老怪...至于寧凡此行的目的地,無盡海,便是上級修真國的修士,進其中,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方。
無盡海,人稱,修墳!修士之墳!那里殺人,無人過問,雨殿都無法手...那里不分正道魔宗,只分強弱。那里,有自己的生存法則...寧凡若一人獨行,遇到危險,也能逃命,但帶上紙鶴,萬一紙鶴出了事,則寧凡,必追悔此生。
紙鶴,是第一個走其心扉的子,那一個饅頭,一個玉鎖,救了寧凡命,帶給他不一樣的生命。
月下,寧凡微微閉上眼,鼻中縈繞著紙鶴的幽香...
歡合宗,相逢的一幕幕,浮現眼前。
紙鶴是個平凡的孩,向往平凡,不爭斗,心思純凈,沒有一技之長,但卻是所有子之中,最了解寧凡的一人。
懂得寧凡的溫,明白寧凡的無奈,知道寧凡與一樣,其實都不爭斗...
寧凡的骨子里,有著紙鶴的安于平淡,但命運,卻讓他遇見的老魔,并不得已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修魔路。
紙鶴的格,取一半,老魔的格,再取一半...那便是,如今的寧凡!
“那個...凡哥哥...”紙鶴大眼睛,有話要說。
“嗯?”
“你從無盡海回來時,給我帶株鈴蘭吧?”紙鶴央求道。
“鈴蘭?這種蘭草,越國不就有麼?”寧凡詫異道。
“不一樣...無盡海的蘭草,聽說風起時,能發出風鈴一樣的聲音,很好聽...聽到那個聲音,我就知道,你回來了...”紙鶴說著傻話,就這般睡著在寧凡懷中。
而寧凡,則默默記住了這傻丫頭傻兮兮的愿。
鈴蘭,不過是無盡海中,極為平凡的一種凡間花草...紙鶴的愿,很簡單,簡單得讓人憐惜。
紙鶴不能去無盡海,因為無盡海有無盡兇險,那便是無盡二字的來歷。
至于寧城,則是寧凡的家,家中,需要有期盼自己歸來的人。
此去無盡海,可能十年,也可能數十年,甚至百年。
這等待,或許是煎熬,但這便是修士的生活。即便是道,當夫君閉關之時,妻子也可能數十年看不到夫君之面。
修士,有修士的無奈,即便是真仙,也難以逍遙。
“一株鈴蘭麼...我記住了。”
...
七梅城外,一艘金碧輝煌的樓船,即將起航。
樓船下,景灼老祖與寧凡,各自與親朋,與送行的越國修士,一一道別。
來者大多是火云、鬼雀二宗修士,其他宗門也有人來觀看,但顯然沒有二宗修士這麼熱了。
南宮、司徒、尉遲,七梅四族,寧城四衛。
鬼雀子,薛青,南威,甚至與寧凡曾有的燕追云,頗有嫌隙的白飛騰、燕敗。
與這些人道別,數句囑咐和寒暄便足夠。
但與藍眉等的話別,則頗讓寧凡有些不舍。
“寧凡,這點仙玉你拿著...是我從父親那里要來的...”藍眉頗為幽怨地將一個鼓鼓的儲袋,塞到寧凡懷中。
而寧凡神念一掃,頓時面詫異...三十萬仙玉...這恐怕是鬼雀子的所有老底了,恐怕鬼雀宗中,藍眉定是掘地三尺,才弄到這些仙玉。
“無盡海的世塔,進修煉,用一日千金形容都不為過...出門在外...不要舍不得花錢...”藍眉囑咐道...對寧凡不帶同行,頗為幽怨,但仍是極為擔心寧凡的安危。
當然,也微微擔心寧凡這花花子,會不會在外拈花惹草的...
藍眉與寧凡有親事,此事對許多越國修士而言,都不算。
送行之禮,便是三十萬仙玉...即便是景灼等老祖人,都極為羨慕寧凡的桃花運。越國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賢妻,揮揮手給夫君三十萬仙玉花費了...
白鷺亦來了,只是并未上前與寧凡搭話半句,只遠遠目送寧凡離去。
而當寧凡從人堆中看到那微不足道的影之時,對其一笑,立刻,白鷺秀眉一,背過,再看看清表。
“路上...小心...”終究,傳音了這麼一句。
“你也是,好好修煉,等我回來,說不定你就有機會殺死我了。”寧凡調笑回道。
“哼!你以為我做不到麼!你等著,等你歸來之日,我一定修為大進,讓你大吃一驚!”白鷺不滿道。
“嗯,我等著。”
...
一番送別后,寧凡與景灼收到不老怪的厚禮,乘樓船北去。
樓船上,甚至有奪舍派老祖,送給寧凡的二十名滴滴的婢...其實,本來是當鼎爐送給寧凡的,不過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寧凡再缺鼎爐,也不會禍害這群越國修,何況這些修,容貌不錯,修為卻不過辟脈四五層,采補了,也沒有多大用...
還是放著當婢吧...沒看到,藍眉等的臉,都有些不好看了麼?
且二十名婢之中,寧凡一眼便認出一個人,但未揭破。
這些婢,在樓船上僅僅負責端茶倒水,寧凡倒沒有提出同床之令,這讓婢們暗暗松了口氣。
除此,寧凡更是不知以何手段,變出了冰靈、月靈等,整整十七名修。
這些修中,除了兩名金丹修,其他子,則甚至有人自愿提出,侍奉寧凡枕席的...至于寧凡應沒應下,這批婢便不知曉了。
樓船飛行數日,已遠離寧城,并駛向越國北面鎖界,此刻,寧凡才忽而召集了眾婢,對其中一名修,意味深長地說道,
“素秋仙子當日不告而別,寧某還以為此生無緣再見仙子,卻不曾想,堂堂素秋仙子,卻經由奪舍老祖介紹,來我樓船之上,當起了奴婢...”
那讓寧凡一眼認出的人,卻是素秋仙子,竟也混上樓船了。
被識破份,素秋立刻解了易容之,清淺一笑,
“讓寧尊見笑了,妾如今無宗無派,卻是想去投靠無盡海的一個友人宗門...但我所有仙玉,都留給太虛派,如今無分文,一人之力,卻是難以到達無盡海,所以想來投靠寧尊...怎麼,堂堂寧尊,不愿讓妾同行麼?”
“非也,只是有些寵若驚了...素秋仙子上了我的賊船,想下去,可就不容易了。”寧凡笑道。
“賊船...”
聽聞寧凡的笑話,饒是素秋滿面正,都不由被逗笑了。世上有人,自稱為賊了麼。
但一想到寧凡的比喻,頗有歧義,又讓素秋回憶起那日香艷的解毒,心頭微微一,立刻別過了頭。
“我已非太虛派老祖,不再是素秋仙子,從今日起,喚我殷道友即可...”似勾了心事,素秋微微嘆氣,只是這嘆氣,立刻被寧凡一句調笑給掃去煩悶。
“你素秋可好?”
“不好!”
“好吧,你贏了...殷道友,你既然來我樓船,讓我帶你去無盡海,那麼,我們便好好算一算這一路食住行的費用吧...”寧凡故作正經。
“啊?坐你的船,還要收錢...”素秋有些失措,大義凜然地將仙玉留給宗門,哪有錢給寧凡。
“聽聞素秋仙子,簫聲清絕,配上玄功,甚至足以清洗修士心魔...若仙子有心,偶爾在樓船之上,為寧某吹奏一曲,則此船資,就此作罷...”
“你想聽我奏簫麼...這自然是可以的,若能以區區簫聲,償付船資,再好不過。”素秋微微松了口氣,還真怕寧凡跟收錢。
越國之中,如今也算舉目無親,而年之時,曾隨師尊進無盡海,并在無盡海中,結識過一個修朋友...那人資質非凡,不弱素秋,聽說如今已是一宗之主...
太虛派的薄,讓不愿再呆在越國,不如,就去無盡海吧。
相比之下,寧凡雖為魔修,狠辣的手段更是讓素秋頗為不喜,卻比太虛派的兩位師兄,更有人味了。此去無盡海,大晉的太古傳送陣,瀛國的遁天舟,都要耗費極為昂貴的仙玉,這筆錢,有寧凡抗下,自是暗暗激的,奏簫之事,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素秋并不知道,寧凡之所以提出收錢,不過是想讓此,稍微安心。
此的個,太過固執,定不愿白白人恩惠,否則之前也不會故意扮演婢,藏在七梅樓船之上了。
奏簫抵償船資,這樣此因為不欠寧凡人,覺得安心吧。
有此同行,寧凡勢必要多花十余萬仙玉的費用了,但比起此對寧城恩惠,區區仙玉,便微不足道。
此為了寧城,似乎還碎了似水環的法寶,如今此在船上,寧凡倒是愿意為此重新煉制一個環寶,作為回報。
“此擅使環寶...古記憶中,有一厲害仙寶環寶,名為‘乾坤圈’...此寶,我煉制不出,但若僅僅是模仿一二,應當能煉制出比似水環更高級的法寶,還給此...”寧凡心頭自語道。
如此,七梅樓船之上,除了寧凡與景灼兩個高手,再次多了素秋加旅途。
至于素秋加的原因,寧凡告知景灼,但景灼是毫不相信的。
他看待寧凡的目,帶著一欽佩,欽佩的,是寧凡連素秋的芳心,都給了去,真是人才啊。否則,素秋為何不上別人的船,偏偏上了寧凡的賊船?
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景灼憋在心中不說,寧凡也沒去解釋。
前往北越鎖界之路,還算風平浪靜,除了偶爾有修士登天上船,為眾人送行,眾人便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
景灼與云華夫人,好似神仙眷,下棋種花,好不自在。
而寧凡與素秋,亦是各自修煉,但每一日,夕沉的時候,寧凡都會立在船頭,沐著長風,在他后,素秋婉轉奏簫,那聲音,好似能澄凈寧凡的心魔...
如此生活,半個月后,樓船終于駛到北越鎖界,離越,進越國之北的宋國。
七梅樓船的靜,雖然不小,卻也不大,畢竟樓船之上,沒有太多修士,對宋國而言,應無敵意。
但樓船方一駛宋國鎖界,卻立刻引得鎮守南宋鎖界的一隊修士,面空前警惕。
甚至有三名金丹后期的老怪,在接到戍邊修士的警報之后,立刻趕赴鎖界,攔下了七梅樓船。
“來者何人!可是與‘紅花老妖’一路的麼!”
三名金丹后期老怪,似乎都是正道修士,一到七梅樓船非比尋常的魔氣,立刻目敵意。
而其中一名麻老者,更是怒發沖冠,幾乎要直接對樓船攻擊了。
“十息之,此樓船船主不來見我,則莫怪老夫毀了此船!”麻老者眼中帶著仇恨的紅。
此事,讓寧凡、景灼、素秋,皆是萬分詫異。
宋國似乎在非常時期啊...否則,區區樓船境,絕對不會引得三名金丹后期老怪,千里迢迢過問...
“二位道友再次稍作歇息,莫要面,免得讓這些‘驚弓之鳥’,更加畏懼...冰靈,月靈,隨我去看看,這外頭三個老頭,在搞什麼名堂。”
寧凡微笑道,帶著冰靈月靈,悠然出了樓船。
“我就是船主,不知三位宋國道友,為何攔下在下的樓船?在下與諸位所說的‘紅花老妖’,可是沒有半點關系的...”
寧凡不過融靈,但其后,卻有兩名金丹子護衛,而那兩名子,更是對寧凡馬首是瞻的模樣。
這陣仗,倒是讓三名宋國金丹,有些詫異了。
“此船主人,只是個融靈小輩?不過這小輩什麼來頭,竟然有兩個金丹子,作為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