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樓六層,氣氛旖旎。
桌案上,一鼎香爐燃著紫香煙,是晉國一種名為‘思暖’的香料。
床榻上,紗簾遮掩,其看不真切,可見一男一,并排躺在錦被之上。
錦被是紅鸞繡飾,墻上則畫著人圖,紗簾遮掩下,一丈二尺寬的大床,散著子幽香。
云若薇心跳很快,很快,在邊,幾乎著肩,躺著寧凡。
這床,這麼大,一看就不是休息用的,而是辦事用的。自己求寧凡夢斬魔,寧凡竟帶著自己來這種靡靡之床,真是,真是…
“無恥!”心難平,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呃…這床是明玉樓原有的,狐偃統領送與我時,便有此床,這無恥二字,從何說起。”
“我警告你,你若敢對我如何…”
“我不會對你如何…好了,快快夢吧。這還是我第一次嘗試以小妖夢。”
“你會小妖?”
云若薇明眸訝異,側過,古怪打量著寧凡。
人族,有妖都很稀有了,竟然還會施展妖…他有妖脈?罷了罷了,他本是這麼奇怪的。
這一側,令云若薇的臉,幾乎在寧凡耳邊,輕呵的香氣,傳到寧凡耳邊,好近!
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舉失態,立刻平躺,心跳卻更快。
好在寧凡一心放在夢的妖指訣上,對云若薇的行為,也并未多麼在乎。
若是他真居心叵測,想對云若薇如何,多半早趁此機會,一個翻,采指一點,便得償所愿。
云若薇暗暗松了口氣,知曉自己算是誤會了寧凡,看起來,寧凡雖然行為無恥,但心,卻是沉穩的,并不輕佻。
想起才過去數年,當年的秀氣年,已為一個青年,法力不凡。當年自己面對寧凡,輕描淡寫,如今,卻還得提防寧凡,警惕、忌憚之極。
若再過數年,數十年,數百年,多半自己,只能仰寧凡吧…
而讓目異彩一的,是寧凡已自顧自掐起夢之訣。
五百小妖,最低靈級,是妖基礎中的基礎。但夢,卻是小妖中,罕有幾種達到丹級的小妖。
指訣不多,僅十幾個訣印,比起尋常丹級法數十訣印,了很多…這便是化繁至簡的小妖,沒有一多余,卻能丹級,卻能…夢!
夢,侵他人夢境!
此,在凡間傳說中,留下許多佳話。諸如妖傾慕書生,夜夜夢與之歡好…又如襄王有夢,與神相會…
這種手段,修士做不到,唯有妖可以做到。修士可以搜魂滅憶,妖卻可侵他人記憶中,夢境里。
十幾個訣印,寧凡第一次掐,訣印生,勾指艱難,當指訣掐,明明無阻擋之,卻好似每一手指,都在水中劃過一般,似到什麼東西。
那東西,是天地之力,妖歸結底,是要勾天地之力。
第一次掐決,太慢,并失敗,但這已足以讓云若薇容,當年修習此之時,第一次施,本無法掐完指印,十余遍后,才能第一次完全掐完指印。
但第二次掐決,寧凡已可勾一天地之力,轉化妖。第三次掐決,已幾乎功,卻被起自行中斷。
原因麼,他要與云若薇一同夢,卻不可一人先掐決。
“夢,我已明悟,這便夢吧。”
“嗯,好…”云若薇的心中,已將寧凡定位為資質妖孽之人,想起接下來的事,不由的俏臉一紅,吞吞吐吐補充道。
“稍后,我二人一并掐決,訣之時,立刻,牽手相握…記住,要迅速牽住我的手…”
說這話時,云若薇的手,正自微微抖。
一想到即將被寧凡握住手,便有些紛。
但若不指尖相握,便無法一同夢…
忍一忍吧,為了斬心魔…
貝齒輕咬,好似赴死一般,慨然道,“好!開始吧!”
“嗯。”
二人齊齊掐決,指勾天地,小妖,夢!
此印之時,一玄異的妖力,將二人心念一籠,徐徐飄起,好似離一般。
這一刻,云若薇一咬牙,不再猶豫,抓住了寧凡的手。
一邊是冰涼、的荑,一邊是微微糙但寬厚的手掌。
云若薇一面含,一面嘆寧凡的手,竟如此糙,定是久經苦難…
而寧凡,在握住云若薇手掌一刻,亦暗暗心贊…此的質很好,天然有彈。不過此話他不會說出,以免再惹云若薇惱怒。
二人幾乎在握手之時,同時合眼,兩道心念,在云若薇的引領下,齊齊沉云若薇天靈之。
繁花似錦,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云若寺外,天空如藍。一赤足子、一青年,牽手出現在這片天地。
此地,為夢境!
此地景,寧凡見過…越國以西的諸國中,一個名為明國的地界,當年老魔帶著寧凡來此地,踏蘭若寺,考驗自己…在這里,自己了云若薇,在這里,老魔下定決心,帶自己踢天離宗。
“此地風景不錯,當日乘夜而來,倒是沒有欣賞到這般致,不過看起來,這蘭若寺與那日所見,依稀有些不同。似乎,了些妖氣…”
“算你有見識,此地的蘭若寺,是千年之前的蘭若寺…那時的這里,我還不是蘭若姥姥,只是一株古松,‘姐姐’也還只是小小羽妖,而那人,應還未至的…見鬼,竟然錯了夢,應該去千年后的蘭若寺…說起來…”
云若薇忽然瞪向寧凡,“說起來,你的手,為何還不松開!”
“哦,我還以為在夢里,不可松開彼此…”寧凡輕笑,松開云若薇。
“誰和你是彼此?!”
云若薇著惱,錯了夢,卻只能等此夢結束了。
“我們再次等夢結束,不要走…”
“難得一見千年之前的蘭若寺,若不走,豈非浪費?嗯,那株古松,姿容秀,不凡,不凡!我去看看!”
寧凡一個瞬移,進蘭若寺中,在哪里,立著一株古松。
寺中不過數個僧人,只在僧房定,本未察覺到寧凡如何進,即便見到寧凡,也定以為,這是個前來觀的公子而已。
寺僧不在意,云若薇卻在意!
見寧凡走,立刻惶急!見寧凡的手向古松,立刻怒!
“不許!”
“不要!”
幾乎在同時,云若薇的聲音,與樹頂一只黃鶯的聲音,齊齊傳寧凡耳中。
但還是遲了,寧凡的手,仍上了古松,輕輕贊道,“好松,好松,這麼好的松,劈柴,可賣許多錢…嗯?怎麼,此松為何不可?”
寧凡了!
且贊古松,僅僅是從劈柴的角度贊。
云若薇的臉,怒到無以復加,嗔怒道,“無恥,無恥,無恥!”
倒是樹上的黃鶯,飛下地,搖一變,化作一個淡黃衫的,秀發上帶著三支羽翎,對寧凡輕輕責怪,明明是責怪,但聲音,卻讓人聽來無任何不舒服。
“不要,這松樹是我妹妹‘若薇’,很怕…”
“妹妹…若薇…”
寧凡面大為古怪,立刻手。
若薇,若薇…此樹又出現在云若薇夢境,為千年前之,難道這樹,是千年前的云若薇?
難道自己,剛才得,是云若薇?
咳咳咳,人倒霉之時,個樹,都算是輕薄無恥了?
云若薇氣惱之極,唯有目落在黃衫上,才會有一和。
至于寧凡,目落在黃衫之時,心中一,妖失控。
此是禽族羽妖,但為何,可引自己妖…
“我寧倩,這松是我妹妹若薇,二位前輩修為高深,請高抬貴手,莫要傷害我姐妹,我妹妹草木靈,妖不易呢…”
“放心,我不會傷你們,且誰傷你們,我絕不會留的。”云若薇信誓旦旦道。
“如此,多謝…嗯,今日吹了什麼風,又有前輩來蘭若寺…”
黃衫,忽而抬起頭,明眸一驚。
但見蒼穹之上,一個白如神的男子,踏劍而來,神念一掃蘭若寺,立刻一奇。
“嗯?好一株‘蕁薇松’!此樹起碼有三萬載樹靈,幾乎,作為我‘勝邪劍’劍骨,倒是有獨到用…嗯?此地還有兩位元嬰道友?難不,也看上了此松?”
明國上空,白男子朗聲一笑,蘭若寺千里,忽而下起微雨。
“此松,歸我雨殿‘神子’——云天決所有!請二位元嬰道友,挪步!”
他的話,狂妄,霸道!
他的眼,好似劍一閃!
他的容貌,依稀與寧凡,有三分相似!
千年以前,雨殿神使云天決,以元嬰中期境界,功領悟雨之神意,力諸人,為雨殿神子之一。
千年以后,此人是碎虛第四重的實力!為雨殿之中,僅次于雨皇的高手!
當此人出現之時,黃衫惶急,似乎想要阻止男子伐松。
而這一刻,云若薇嘆了口氣。
“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此夢,差不都該結束了。”
在其言罷一刻,夢碎,重凝。
仍是千里碧野,仍是蘭若寺,卻已是千年以后。
剛才那一幕,對云若薇而言,好似夢境微不足道,對寧凡,卻心頭一凜,有一種古怪的覺,讓妖…
此刻,妖才緩緩平息。
“剛才那是?”
“那是我千年前的一番際遇,也是我當日在蘭若寺,放你的原因。你與那云天決,有幾分相似,我本以為,你是雨殿在找之人…你應知曉,雨殿在找一個人吧?”
“哦?此事難道與我有關?”
“不,與你無關。雨殿傾八百修真國之力,尋一人,起因是前代雨皇的一封命…”
“命?”寧凡倒是知曉雨殿在找人,在七梅道果拍賣會時,似乎太虛派便因此而在越國大有作,還曾因此諸魔道的恐慌。當日云烈,似乎便是找人任務,路過鬼雀宗。當日出現在鬼雀宗的碎虛乞丐,似乎,也在找什麼…
“前代雨皇,駕崩之前,曾以命魂之,留下一道卦卜,此卦卜存于天機池中蘊養,在十萬年后的今日,被此代雨皇使用,卜算的,是雨界的前景…而在那前景中,雨皇看到一個人,一個將在千年以,顛覆九界的絕世高手,竟誕生于雨界…不是四天仙界的人,而是雨界土生土長的修士!在卜算之中,雨皇只看到那人背影,僅僅一個背影,便讓雨皇幾乎元神碎…”
“一個背影,讓雨皇元神碎!此人為雨界修士,千年之后,竟如此厲害,但如今卻默默無聞,也便是說,此人僅僅千年,便修煉到讓雨皇發指的地步!”寧凡托起下沉,千年,自默默無聞,到雨皇震驚,此人若當真存在,若被雨殿拉攏,定然可以讓雨界實力大漲,甚至與魔界、妖界、天仙界爭鋒…
想必雨皇便是看到此人背影,而心生天下尋人的想法。
但此事,與云若薇放過自己,有關系麼?
“雨皇看到此人背影,算出此人將法力無邊,他下定決心,從八百修真國中,找出此人!唯一的憑據,是那人的氣息之中,竟有一雨意,且氣息最深,竟有一‘雨神脈’的氣息,此人,極可能是某個神子的后人…神子,是雨殿神皇的儲君人,雨殿年老、年輕的神子,共有三十余人,這些人的后人,并無資質超群之輩,于是雨皇將目,放在眾神子的私生子范疇尋找…很正常,每個神子,都或多或有幾個魔修甚至妖修姬妾,這些姬妾所生后人,往年不被雨殿承認,被紛紛棄…雨殿眾人,不允許有邪道脈…”
“所以,雨皇便命人,在八百修真國找那所謂的未來高手?所以,實際雨殿找的,是曾被他們棄的孤兒寡母?有意思,雨殿的薄寡恩、功利之心,遠超我預料。無利可圖,便自居正道,拋棄孤兒寡母,有利可圖,便再尋回這些…那麼,僅僅因為我與那云天決有些相似,你便以為,我該不是是云天決的凡界私生子…所以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