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嫌噁心，樊慕雙就自己上了。

  顧淵默默地看著神憤慨的樊慕雙，再回想之前在顧府時深款款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5,0);

  顧淵又往顧燕飛的方向挪了兩步，低聲道：「蠱真能令人對下蠱者傾心一生，能讓一人完全失去理智，違背自己真正的意念？」

  這可不是糊塗一時，而是讓人糊塗一世，讓人眾叛親離，那未免也太可怕了點。

  殺人不過點頭地，這簡直比殺了這個人還要狠！

  顧燕飛點點頭：「若是絕品的蠱，一旦中蠱就再也化解不了，蠱離人亡，不死不休。在被下了子蠱的那一刻，中蠱者就等於是一沒有靈魂魄的扯線木偶了。」

  「活著也等於是死了。」

  「至於樊五姑娘所中的這種蠱，只是凡品而已。」

  「連一隻貓都能讓樊慕雙變心，不過爾爾。」

  當樊慕雙被晴所魅的時候，顧燕飛就確信了，對方的蠱可以解。

  顧燕飛是說得輕描淡寫，可顧淵猶有幾分餘悸：若是沒有妹妹，樊家連樊慕雙是出了什麼狀況都不知道，就只能看著自家好好一個姑娘生生被毀……(5,0);

  就像是他得知自己的妹妹被調包時一樣……

  顧淵雙眸深黑如暗夜，握了手裡的劍鞘，指節骨因為用力微微突出。

  靜默半晌後，他突然譏誚地說道：「這康王和方明風，也跟中了蠱一樣。」

  「一個個為了，要死要火，簡直走火魔了。」

  顧燕飛不由怔住了。

  一個閃神，沒注意手裡的小瓷瓶，那條子蠱就從瓶中爬出，朝地上躍下……

  顧燕飛眼眸半垂，羽睫輕扇，默默在心裡念著：蠱。

  確實像的。

  一樣癡心不改。

  一樣飛蛾撲火。

  一樣舍己忘家。

  往好聽的說，他們是一往深，生死不移。

  可換一個角度想，也未嘗不像是中了蠱呢。

  「妹妹。」顧淵見恍神，輕輕地喚了一聲。(5,0);

  顧燕飛這才發現手裡的小瓷瓶空了，那越獄的子蠱掉在了地上，蠕著細長的蟲，慢悠悠地爬著，蟲扭了一段波浪線。

  樊北然又重重地踹了薛書生一腳後，朝兄妹倆走了過來，不屑地撇撇道：「他招了。」

  「他說，這蠱是他從無量觀的一個老道那裡來的。那老道的道號『雲丘』，是個六十來歲的矮胖老道。」

  樊北然抱而立，輕蔑地又斜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薛書生一眼。

  這書生實在是個潑皮，說什麼樊慕雙贊他的字好，是賞識他的才華，他因此對樊慕雙一見鍾，就去正殿求緣，一個老道見他癡心，說可以全他，這才贈他一對蠱，讓他得償所願。

  呸！

  這種胡話真當他樊爺是傻子嗎？！

  樊北然又把人給狠揍了一頓，這書生才說了實話。

  「呀。」樊慕雙似乎想到了什麼，雙眸微張地掌道，「去年十一月，我陪娘去過一趟無量觀，捐了些香火錢，無量觀的道士還送了我娘一本手抄的《道德經》。」(5,0);

  「我也就去過那一次而已……啊！」

  說了一半，樊慕雙花容失地驚了起來，喊破了音，簡直要跳腳了。

  「它它它……它怎麼朝我爬來了？」樊慕雙指著地上那條蠕的子蠱，子蠱慢條斯理地朝樊慕雙那邊爬去，越爬越近。

  小姑娘的右手在，聲音也在，配上那張人畜無害的小圓臉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白兔。

  天不怕，地不怕，自小也不怕那些個蛇蟲鼠蟻，唯獨眼前這條例外，可真是怕死這條長蟲了！

  樊北然想讓妹妹躲到他這邊來，然而，話還未出口，就見樊慕雙已經迫不及待地躲到顧燕飛後，一副小鳥依人、楚楚人的模樣。

  樊北然：「……」

  顧淵默默地側過臉，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顧燕飛從袖中出了一道符籙，將其夾在食指與中指間，輕輕一抖，符籙一角無火自燃。

  一簇明火照亮了顧燕飛的小臉，白皙的皮在昏暗的舊屋中仿佛瑩瑩發的珍珠，頗有幾分寶相莊嚴的出塵。(5,0);

  那地上的子蠱仿佛被火燒到似的，細長的蟲驚地往後彈了起來，幾乎同時，薛書生的額下的那條「線」也彈了起來，引得薛書生又發出一聲吃痛的慘。

  「退開。」顧燕飛淡淡道。

  顧淵與樊北然就依言退了幾步，而樊慕雙依然依偎在顧燕飛邊，挽著的胳膊退了兩步，簡直快的掛件了。

  子蠱落荒而逃地調轉了方向，往薛書生那邊爬了過去，一一，一扭一。

  子蠱爬得越近，薛書生就覺得額頭越痛，頭疼裂，覺似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翻江倒海地打滾似的，嚇得他幾乎要魂飛魄散。

  他很想逃，可是他被打得右肩臼，上也有好幾骨頭都斷了，本不聽使喚。

  他爬不起來，只能不斷地以背部蹭著地面吃力地往後挪，滿頭大汗，裡喊著：「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樊五姑娘不是沒事了嗎？！」

  「救命……」(5,0);

  在薛書生慘厲的尖聲中，那條子蠱終於慢吞吞地爬到了他上，一點點地從他的鼻孔中鑽了進去，細長的蟲漸漸地沒……

  最後，什麼也看不到了。

  這一幕看得樊慕雙又起了一皮疙瘩，從頸後到胳膊的汗倒豎，又往顧燕飛那邊靠了靠，低聲問：「他……他會怎麼樣？」

  －－－－－－題外話－－－－－－

  兩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