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萬萬沒料到今夜居然會連著從兩個絕對想不到的人裏聽到這件事，此刻的心已不能用驚駭二字來形容，連退數步方才勉強站穩，口道：“你聽我與靈汐說話？！”

    “何需聽。”那拉氏頭也不抬地道：“你以為此事做的天無，殊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除了靈汐，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小人也看到了你指使晴容做下的惡行，並且將之一五一十告訴了我。”

    “這麽說來，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卻故意裝做不知？”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氏覺頭皮一陣陣發麻，像有無數隻小蟲子在頭上爬，令驚懼莫名。

    “我何止知道這些，還知道你使人在府中散播謠言，說鈕祜祿氏有心害弘暉，好借我的喪子之痛來幫你除掉鈕祜祿氏。李月如，你這算盤打得可真好啊。”抬眼，有無盡的恨意在其中，在袖外的十指微微發抖，若非還有理智克製，這雙手早已掐在李氏的脖子上。

    “一直以來，我雖為嫡妻，但從不曾為難過你們，甚至忍讓，哪怕被你們說弱無能也不要，隻求闔府上下能夠齊齊整整，安安穩穩。可是最終換來的是什麽？是弘暉的死訊！”說到這裏，那拉氏睜目裂，步步近驚慌不堪的李氏，“不是失足，不是偶然，是你心積慮害死了他，甚至為此不惜讓靈汐跟著溺水，好讓人疑心不到你上。李月如，你好狠的心！明知弘暉是我的命子，卻為一己私利害死了他，弘暉才八歲，他不曾害過任何人，可是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從他死的那一天起，我活著的每一日都在承錐心之痛。我發誓，一定要讓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李氏從不知素來溫和弱的那拉氏竟有這樣狠厲的一麵，一時間被迫得不住後退，直至退到牆邊方喃喃道：“所以，從那一日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複仇？”

    “不錯！”那拉氏畔浮起一殘忍的笑意，“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們得到應有的報應。你也好，鈕祜祿氏也好，都是一樣。” 弘暉雖非鈕祜祿氏所害，但若非教他放什麽風箏，弘暉又怎麽會去那麽偏僻的蒹葭池，又怎麽會讓李氏尋到機會下手，所以在已經喪失理智的那拉氏看來，淩若本就是李氏的幫兇，豈有不牽怒淩若的道理。

    “你好深的心計，可恨我竟一直沒發現。”李氏恨恨地道，一直留心提防邊每一個人，卻獨獨了那拉氏，從不將當一個威脅看待，偏偏卻是一個最大的威脅。

    “這個永遠不會有人發現。”冰冷的護甲尖端重重劃過李氏的臉頰，留下一道印子，著李氏驚怒吃痛的眼神，冷聲道：“不要妄想去告訴王爺，從我踏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一個死人！”

    “不！”聽到“死”字的李氏如被踏到尾的貓一樣跳了進來，拋卻心中的恐懼尖道：“王爺說饒我的命，你無權殺我！”

    那拉氏微微一笑，出紅的舌尖輕輕著染在護甲上的，那種腥氣令想吐，但心裏卻說不出的痛快，那是仇人的鮮啊。弘暉，你在天上看到了嗎，額娘正在給你報仇，將傷害你的人一個個斬盡殺絕！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笑，染的畔有一種令人心驚膽戰的在其中，仿佛行走於夜間的修羅，一字一句道：“我會讓你自己以死謝罪。”

    在李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時，彎一彎又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何劉婆子能逃過你的追殺？”

    心的驚悚被那拉氏一次次挑破，令李氏有一種赤毫無遮掩的覺，對那拉氏的懼意愈加深重，幾乎不能自已。

    “因為……追殺劉婆子的人並不止你一個。”那拉氏微微一笑，瞇了狹長的眼眸道：“既然我的孩子沒了，那麽別人也不能有孩子，葉秀的孩子本不應該活下來。可恨那劉婆子貪心不足，收了我的銀子不夠還要收你的銀子，答應為你龍轉。這把戲本來耍不下去，誰想葉秀懷的竟是個龍胎，捂死孩到我這裏來差，暗地裏卻將男孩轉給你，充做你的孩子。”

    李氏做夢也想不到當中竟還涉及這等謀，失之餘卻也明白自己如此慘敗的原因所在，指了那拉氏厲聲道：“我明白了，追殺劉婆子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你，我當時就奇怪劉婆子一個老婦怎能逃過追殺，縱使有地利也不當毫發無傷，原來是你派去的人護住了，還找來替罪羊毀了的容，讓我盡管奇怪是誰殺了劉婆子，卻無從追查下去。”

    “我在知道你龍轉之後，便明白這是一個讓你萬劫不複的大好時機，原本你要對付鈕祜祿氏我亦不反對，反正遲早也是要死的，隻是相較之下我發現自己更喜歡要你的命，而劉婆子就是你的催命符！”那拉氏眼中浮起猶如鮮般深重的快意，襯著畔的鮮有令人心跳加速的恐怖，與往日裏溫和慈善的判若兩人。

    “我與王爺婚多年，豈會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麽，那日溫如言的一席話他雖未說什麽但心裏卻是起了疑，我知他必會在暗中追查此事，所以我將劉婆子送回老家後便派人暗中盯著，果不其然很快有人去找要將帶回京城。我告訴劉婆子，隻要肯指認關於你的一切，我便饒一命，為了命，自然什麽都肯答應。”說到此，湊近李氏的耳畔，吐氣如蘭，“妹妹，你千算萬算，幾乎什麽都算到了，可是你忘了，還有我，所以你隻能是一隻螳螂而非黃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李氏著牆壁，想要推開眼前這個瘋狂而可怕的人。

    那拉氏笑一笑，直起道：“你我到底姐妹一場，我怎忍心讓妹妹去了曹地府後做一個糊塗鬼，自然要趁著現在說個清楚明白。”

    李氏臉一變，慌地搖頭，裏不住說道：“我……我不會讓你殺我的，你走開！”從地上胡撿起一破木棒朝那拉氏揮舞，那木棒上不知積了多久的灰，被這麽一揚頓時弄得屋中塵煙彌漫。那拉氏厭惡地揮揮袖，退出幾步，剛一退開，李氏立即連滾帶爬跑到門邊，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個令窒息的人，要去告訴胤禛，那拉氏才是最可怕的人，可是不論怎麽用力都打不開那扇看起來並不堅固的門。

    “放我出去！我要見王爺，放我出去！”不住地拍門，可是本沒有人理會，反倒是自己一個踉蹌摔倒在門檻，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