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樞眼裏，事發生得很快。

    上一瞬，小神尊跟他說永別。

    下一瞬，七殺從天際衝來。

    前後不超過三息。

    衝他識海時無比順暢，仿佛進去過很多次，門路。

    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而他並沒有阻攔的念頭。

    為何不攔呢？

    他自己也奇怪。

    七殺在他識海裏哀嚎，“大師兄，我好疼啊！嗚嗚嗚！”

    可以哭了，找到大師兄了。

    天樞下意識抱起，並以仙力修複的神魂。

    “你怎麽了？”

    七殺：“疼疼疼！好疼啊！小神尊的神格，給你了！大師兄，救祂，救祂！”

    天樞：“......你為何我大師兄？”

    他有預，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七殺疼得意識快渙散了，“你就是我大師兄！”

    對了，大師兄讓傳話！

    這就是大師兄所說的時機！

    七殺強忍疼痛，抓著他直起上半，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施展他心通！快！”

    想告訴他的，又何止大師兄待的那些。

    還有很多。

    坤元界的過往、綁定係統穿越各界做任務的經曆，以及那一場神戰，他全都需要知道。

    也許是他的修複起了作用，疼痛有所減輕。

    七殺沒在他心通的過程中昏迷。

    “明白了麽，大師兄？”

    天樞一手上麵容，目幽暗，許久才道：“明白了！”

    原來，他們的緣份這麽深。

    原來，沒有戲耍他。

    ......他們曾有過那麽多的好時。

    七殺抓著他的袖，急切地道：“小神尊神格還在，還有救，對麽？”

    天樞：“對！”

    那就好！

    七殺那一直繃著的勁兒鬆了，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發現自己還在大師兄懷裏。

    雖然是神魂狀態，也怪不好意思的。

    這麽弱，定然會被大師兄嗤笑。

    往外挪了挪，卻沒挪，天樞神識所化的軀抱著。

    “大師兄，我好多了！”

    這是真話。

    雖然還很虛弱，但不疼了，再休養些時日，就能原地滿複活。

    天樞：“別。”

    七殺：“小神尊的神格呢？”

    天樞：“我收好了。”

    七殺放下心，又問，“你在做什麽呀？”

    也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他竟然還在神宮裏。

    天樞：“看花。”

    七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滿天都是花朵。

    那棵巨大的花樹，正在落花。

    天樞的小都被花朵淹沒了。

    神尊隕落，神樹陪葬。

    七殺心裏浮起這八個字，悲痛又湧上心頭。

    不！不能那麽想，小神尊還有救！

    花落得越來越多，天樞退出神宮，懸在九重天默默看著。

    這一日還未過完，花已落盡，覆蓋了整個神宮。

    看上去像一座花塚。

    七殺黯然，想勸天樞離開這傷心地。

    卻見他單膝跪下，一字一句地道，“吾神在上，天樞在此發宏願，立大誓！終有一日，迎吾神歸位！”

    我將為你掃清通往神座的一切障礙！

    我將為你踏平通向神座的道路！

    吾神，必須重歸神位！

    他的聲音並不激昂，但七殺知道，他已下定了決心。

    百轉千回，磐石不移的決心。

    “我也願意啊！”

    那麽好的小神尊，舍不得讓祂離去。

    天樞：“想睡就睡，不必強撐。”

    七殺：“哦。”

    一秒睡去。

    就在此時，天樞忽然聽到很多聲音。

    他自己的聲音。

    “吾神在上，天樞在此發宏願，立大誓......”

    “吾神在上，天樞在此發宏願......”

    “吾神在上......”

    無數個他，或跪或立，或虔誠或仰慕，或痛苦或平靜，圍在花塚周圍，說著同一句誓言。

    天樞並不奇怪。

    聽過那個“他”關於時間的解釋，他就猜到時空中會有千萬個自己。

    每一個自己，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

    或者說，為了達這個目標，才延出那麽多時間線。

    天樞展開雙臂，無數個自己融。

    他們做了些什麽，經曆了些什麽，他已盡數知之。

    最後一個“他”著青衫，是讓七殺傳話的那一個。

    “千萬次的推演、試錯，終於讓你接近正確答案。接下來，給你了！”

    給你了。

    這句話小神尊說過，七殺說過。

    現在他自己也在說。

    天樞：“好！”

    青衫天樞微微一笑，融進去。

    他們不是分，他們不分彼此，他們就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