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喊完之后，又急忙遮住了穆如酒想要掀開紅蓋頭的手。

“不行不行！小姐您不能掀蓋頭，必須要新郎掀才可以。”

穆如酒聽了，放在紅蓋頭上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聽到了周圍喧囂的議論聲，聽到了那朝奔鳴而來的馬蹄聲。

是踏風。

馬兒嘶鳴，那聲音很近，應該就在穆如酒轎攆不遠的位置。

年人高馬大，就坐在馬背上，腰筆，兩只手拿著韁繩，遠遠地著那頂火紅的轎攆。

男人一雙黑紅的眸子，宛如最純粹的寶石，下的馬乖順又桀驁，四肢矯健，哪怕是不懂行的也能一眼看出此馬非凡品。

他拉了韁繩，就停在了距離轎攆不遠的地方，那條筆直的長安街，那一日因為千秋將軍的婚事，被圍得水泄不通。

但是他仍舊停在那里。

也不，如同最忠誠的騎士，保護了公主殿下很多很多年。

“公孫將軍，您這是……”

維持秩序的林軍統帥見狀，擔心出什麼問題，便急忙上前詢問。

公孫易依舊坐在馬背上，沒有看向來人，目一直停留在那頂轎攆上。

“繼續就好。”

男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軍統帥聞言，只好點點頭，向公孫易抱拳行禮后，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維持秩序。

“小姐，公孫將軍停在那里了。”

水墨輕聲向穆如酒說著。

穆如酒沒有言語，坐在轎攆中，眼睛有些。

但是水墨和流蘇不讓哭，若是流淚了，化好的胭脂會暈開的。

“起轎——”

林軍與禮講清楚之后，婚事繼續進行。

禮高聲喊了句，那華貴奢侈的轎攆便被八人穩穩當當地抬了起來。

轎攆緩緩地往前走著，穆如酒安穩地坐在轎子里，周圍是百姓的笑聲與鞭炮聲。

流蘇和水墨就站在轎攆的兩旁，水墨看著距離公孫將軍越來越近的轎子，跟自家小姐稟報著：“小姐，我們快遇到公孫將軍了。”

那艷紅的轎攆緩緩走過人高馬大的將軍，將軍一玄，面如冠玉。

百姓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況。

“這位不是公孫將軍嗎？今日為何會來到這里？”

“不知道啊，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不可能吧？這林軍都在這里看著呢，公孫將軍不要命了？”

“……”

穆如酒的耳力很好，自然是聽到這些了。

待轎攆終于來到男人邊時，他終于翻下馬，上的玄墨染，冷冽如風。

年上前幾步，看著那頂轎攆，黑紅的眸子似乎想起了什麼。

那時候，一甲胄，半跪在狼狽的他面前。

“你要不要跟我走？”

那不可一世的千秋將軍，殺伐果斷，但是年的公孫易知道——那雙滿是老繭的手，分明是暖的。

要啊。

要跟走。

他看著眼前的花轎。

半晌。

男人俯，便恭恭敬敬地半跪在了那花轎面前。

黑的尾如同落地，那向來桀驁張狂的公孫將軍，如今卻忠誠又乖順地半跪在的轎攆前。

在場喧囂的聲音分明寂靜了一瞬。

年朗聲：“護國將軍公孫易，多謝千秋將軍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

“自此，愿為千秋將軍鞍前馬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公孫易，向來順服于穆如酒的。

“原來，千秋將軍還曾經救過公孫將軍啊……”

“怪不得公孫將軍今日要攔下轎子。”

“為什麼？”

“嘖，你還不懂啊？公孫將軍分明是見不得旁人說千秋將軍的閑話，這是作為娘家人，來給千秋將軍撐腰來了！”

“原來是這樣……”

“你看你看，那花轎后面跟著的公孫將軍的軍隊，抬了十六箱嫁妝，那可是真金白銀！分明是要給千秋將軍抬價的！”

“十六箱！？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南溪自開國以來，哪怕是歷代皇后的嫁妝，最多也不過十二箱嫁妝吧！？”

“誰說不是呢？看來，這公孫將軍是要作為娘家人，給千秋將軍撐腰的了！”

公孫易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的花轎，半跪在那里，如同堅定又忠誠的雕塑。

穆如酒沒有掀開蓋頭，也沒有開車簾。

聽到小屁孩兒的聲音了。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那個從前有些狼狽的年，如今終于長大，為了可以鎮守八方的護國將軍。

勇武，且忠誠。

許久。

公孫易終于起，他拍了拍旁的踏風。

踏風似有所，長長地嘶鳴一聲，打了個響鼻，靜默地立在那里。

直到公孫易翻上馬。

男人夾馬腹，駕著踏風避開了轎攆的前行方向。

年駕著踏風，跟在整個隊伍的最后，像是默默守護著的侍衛，走得不急不緩，從容不迫。

哪怕是若干年后，百姓們提起這場婚事的時候，眼中都滿是訝異。

誰能想到，那位傳聞中不近人，淡漠殘忍的護國將軍，在那一日，竟甘愿站在隊伍的最后方，守衛著那位千秋將軍，無憂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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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攆繼續前行著，穆如酒低頭不語，的眼前只有那火紅的蓋頭，什麼也看不到。

“紅”這種彩，穆如酒很悉。

見過很多。

別人的，自己的，在塞外邊境的時候，這種穆如酒見得多了。

但是現在，眼前的紅代表的含義，卻跟那時不同。

轎攆前行得很慢，那長安街連通著京城城門直至皇宮的一條主干道。

總長度說也有二十幾里了，但是那頂轎攆走在長安街上，連同后的隊伍，整個長安街竟然顯得仄了幾分。

街道兩旁都是百姓，百姓面前還有林軍把守著，保證這婚事舉行的秩序。

聽流蘇說，不僅是京城的百姓，就連其他城池，甚至是其他國家的百姓都來了。

穆如酒蓋著蓋頭，什麼也看不到，但是一旁的水墨東張西的，一直在跟穆如酒說著周圍的盛況。

“小姐小姐，前面那些人，看服飾應當是季淵的百姓！”

“那里應當是臨國的百姓！”

“京城有能見到這麼多外來百姓的時候呢！”

哪怕是從前皇帝生辰，也很難看到這麼多的他國百姓齊聚一堂，不管是隸屬哪個國家，在看向轎攆，高聲祝福的時候，都是發自心的。

“小姐！前面的那群人是……”

“是城和磐山。”流蘇瞇了瞇眼睛，接過了水墨的話。

穆如酒的指骨微微一頓，子也下意識地坐得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