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寒清沒想到，吳老頭兒說的事，是讓他去安一下穆如酒。

“我們這群跟隨將軍的都是人，不會說話，清寒姑娘溫婉，跟將軍同為子，勞煩清寒姑娘安一下將軍吧。”

然后，硯寒清就十分尷尬地進了穆如酒的營帳。

穆如酒正在換裳。

剛剛那群百姓拿七八糟的東西扔，沒有躲，還是換洗一下比較好。

往常的營帳，旁人進來都是需要通傳的，大抵是營帳外的守衛見硯寒清是子，也沒有多想，便將硯寒清放了進去。

穆如酒聽到聲響的時候，正在屏風后換裳。

“誰？”穆如酒冷冷地問了一聲。

硯寒清聽到聲音從屏風后傳來，應了一聲：“穆將軍，是我。”

聽到溫婉的聲，穆如酒松了口氣，語氣中多了幾分輕松：“清寒姑娘，你等一下，我正在換裳，馬上就好。”

一開始硯寒清還沒反應過來，當聽到穆如酒說正在換裳的時候，硯寒清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往后退了幾步，與那道屏風隔開了相當一段距離，隨即背過去，不再向那個方向看去。

“怎麼了？”穆如酒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響，以為出了什麼事，忙聲問道。

“不、不是，沒什麼。”硯寒清急忙回了一句，但一直背著，沒有看。

穆如酒抿：“清寒姑娘，是吳阿翁讓你來的吧？”

屏風后，穆如酒輕笑一聲，眉眼間帶著幾分意。

其實硯寒清有多話要說的。

來之前也想了不安穆如酒的話，只是眼下這個節骨眼，硯寒清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耳尖有些紅，只是穆如酒現在又跟他說話，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聽到穆如酒的詢問，硯寒清輕咳一聲，穩了穩心神，這才緩緩開口：“是，是吳將軍讓小來的。”

“阿翁總是覺得我應付不來。”穆如酒笑著嘆了口氣，將腰上的腰帶環了一圈，想要系在腰后。

只是今日這腰帶不知怎麼了，總是系不上。

硯寒清想要先找個借口離開，至等穿戴整齊之后他再進來。

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穆如酒的聲音又從屏風后傳來。

“清寒姑娘，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怎、怎麼了？”

硯寒清覺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控制了。

穆如酒有些無奈地開口：“腰帶系不上了，清寒姑娘能不能幫我一下？”

硯寒清覺自己的臉有些燙。

“我、我去找別……”

硯寒清剛說替去找別人，又突然想到，這整個南溪的軍隊里，除了他們兩個“子”，哪里還有第三個子？

一時間，硯寒清的眉頭皺得更了。

穆如酒久久沒有聽到硯寒清的聲音，還以為他沒有聽到。

“清寒姑娘？你還在嗎？”

“在……在的。我就來。”

硯寒清著頭皮應了一聲，他深吸一口氣，朝著屏風的方向走去。

只是系個腰帶而已，他不會多想的！

一直這樣安自己，硯寒清走到屏風后，便看到烏黑的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兩只手放在后的腰背上，聽到聲響，穆如酒笑著開口：“清寒姑娘，麻煩你了。”

“沒、沒什麼。”

穆如酒的裳其實都已經穿戴整齊了。

只是差這個腰帶系不上，硯寒清自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的。

——當然了，他也不敢看。

整個過程中，硯寒清都十分煎熬地死死地盯著那腰帶，像是要把那個腰帶看穿一個來。

憋著一口氣，硯寒清終于將穆如酒腰間的腰帶系好，隨即，他像是躲什麼一般急急地往后退了幾步，這才緩神看向穆如酒。

“好了。”

硯寒清輕聲說了一句，穆如酒這才轉，看向硯寒清。

對他笑笑：“清寒姑娘找我來，是阿翁求的吧？”

硯寒清現在什麼也想不到了，只是胡地點著頭。

穆如酒繼續笑笑，看上去平靜又溫，仿佛毫沒有到那群百姓的影響。

“不必擔憂，這種事我見多了，不會因此傷心的。”

穆如酒卻是反過來安硯寒清。

硯寒清有些恍然地看向穆如酒，眼中閃過一抹疑：“將軍，昌云的百姓隸屬季淵，就算你救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記得你的好的。”

穆如酒勾：“但是我心安。”

從沒想過要什麼回報的，也不覺得昌云的百姓會將所做的一切放在心上，穆如酒只是覺得，這樣做會安心。

僅此而已。

硯寒清垂眸，半晌，終于定定地看向穆如酒，開口道：“將軍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大可以告知，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將軍。”

穆如酒笑著，沒再說什麼。

--

據說昌云有一位唱戲十分厲害的老先生，穆如酒之所以知道這位，是因為昌云的瘟疫發之后，他是除了的軍隊，唯一帶著昌云百姓組織起來的德高重之人。

后來有幾個人因為想要出昌云被穆如酒的軍隊攔下，那些人給穆如酒找麻煩，回去之后也被那位老先生斥責過了。

雖然穆如酒知道，老先生應當只是為了昌云的百姓大局著想，穆如酒還是很激。

昌云的況很艱難，穆如酒這邊其實也遇到了很多問題。

——當務之急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的糧草已經嚴重不夠用了。

算算日子，若是再不讓陳實派糧草來，他們的吃食最多還能撐兩天。

穆如酒看著昏沉的天氣，臉凝重。

陳實不能來，若是他來了，肯定會把這里的況告知謝琛，屆時，昌云的百姓肯定活不，但若是陳實不來，手下的軍隊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一時間，穆如酒陷了兩難的境地。

小屁孩兒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來找穆如酒。

“昌云城百姓的糧食向來能夠自給自足，現在就算是封城，他們也絕對有存糧，我去帶人……”

“不行。”不等穆易說完，母就便冷聲拒絕。

穆易皺了皺眉：“若是不這樣，你的軍隊怎麼辦？”

穆如酒垂眸，不辨神。

“沒糧食吃了，還有樹皮，草，還有大上的羊，”穆如酒定定地看著穆易，語氣平靜又堅定，“從前這樣能活下來，現在也可以。”

昌云的百姓如今對他們又忌憚又憤怒，若是在這個時候強行管他們要糧食，結果只會適得其反。

“穆如酒，那你呢？”小屁孩兒看向穆如酒，那雙赤紅的眸翻涌著緒。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抖。

他都沒關系，吃草，吃樹皮，甚至挨都沒有關系。

那穆如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