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過後,滿囤生產隊迎來一批新的知青。大隊長哭喪著臉,心裏想著,知青辦的人怎麽回事?這兒都出事了,怎麽還往這兒派人呢?我寫的信怎麽就沒起作用呢?
但事實上,還是起了作用的。等到知青們來了一段時間以後,大隊長就知道了,今年分配到滿囤的三個知青,全都是“關係戶”。
一個,是孟鐵軍的三兒孟心語。一個是靳雲的三兒子趙立誠。還有一個,是附近駐軍的軍家屬,賀朝。
滿囤生產隊所在的新公社是有駐軍的,就鬆山部隊,因為駐紮在鬆山腳下而得名。人家是有正規番號的,鬆山部隊隻是個俗稱。
這三個人,是早就運作好了,要來滿囤生產隊的,縣裏的知青辦也沒辦法給人家改地方。
知青們到達的前幾天,靳長河收到了靳雲寫來的信。信中表示,小兒子趙立誠要下鄉了,去哪兒都是去,所以幹脆就讓他回老家,正好替他們夫妻盡孝,讓老爺子隻管使喚他。趙立誠皮糙厚,不怕吃苦。
老爺子上說著“就會給我找麻煩”,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孟玖看他角一直上翹,都快控製不住笑了。
簡直就是口嫌直的標桿人。
老太太就直白多了,笑得合不攏,跟孟玖說道:“你大姨家三個孩子,我一個也沒見過呢,這還是頭回見。”
三個人把靳雲以前住的屋子收拾了出來。那屋子經常打掃,老兩口還經常把裏麵的東西搬出來晾曬,鋪好被褥,直接就可以住人。
靳長河去了一趟公社,買回各種生活用品。
孟玖拳掌,家裏多了個人使喚,好事兒!
還在火車上的趙立誠打了個噴嚏,惹得大家紛紛往後靠,試圖遠離他。
趙立誠了角,至於嗎?他又沒生病,一定是姥姥姥爺收到了他媽寫的信,念叨他呢。
雖然他從來沒見過姥姥姥爺,但是一點兒也不陌生,誰讓他爸媽經常回憶呢?
他媽說起來都是:“我小的時候半夜想吃點心,吃不上就哭,你姥爺背著我去敲人家小賣鋪的門……”
他爸想起來就是:“你姥爺讓我陪你媽去上學,讓我保護,就連去廁所,也讓我在門外頭候著,以防有人在廁所裏欺負你媽……”
每次他聽到這些,就覺自己小的心靈遭了荼毒。半夜敲門買東西,人家心裏不罵你們才怪了!生上廁所你也跟著,誰見了不得說聲變態呢?
他聽著這些長大,說真的,對姥姥姥爺充滿了好奇!
他本來可以在春市郊區隊的,但是他爹說了,“這麽多年,我們不方便回去,不能在你姥姥姥爺跟前兒盡孝,你就去替我們盡孝吧,隊嘛,在哪兒不都一樣。”
“區別大了好嗎?在郊區隊,我可以請假回家,你們也能空去看我,回老家隊,咱們可能好幾年都見不了一麵了。”
靳雲:“回老家隊你還能住姥姥家呢,再說了,幾年不見又怎麽了,我都二十多年沒見你姥姥姥爺了,我說什麽了?”
趙立誠也就是習慣強,他對於回老家隊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就像他媽說的,在郊區隊有郊區的優勢,回老家有回老家的好,爹媽整天念叨著姥姥姥爺,卻又走不開,他替他們回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接知青的那天,靳長河主找到大隊長,要和他一起去接人。
大隊長驚訝道:“您這是?”
什麽況啊,勞您大駕?
“這回來的知青裏,那個趙立誠的,是我外孫子,雲的小兒子。來了以後就直接住在我家。”
大隊長:“……那敢好!那趙知青就給您了。”
這個知青就不用他管了,相當於隻來了兩個知青,好事兒!
等接到這三個人,大隊長的第一印象就是:沒一個看著是能幹活的。兩個爺,一個大小姐。
好在他現在對知青的態度也佛了,隻要別惹事兒就行,能幹不能幹的,他都不在乎了。
第二印象就是:這個孟心語,看著有點眼啊。
他看了眼靳長河,發現他跟個沒事人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就是拉著外孫子問他,“還要不要買什麽東西?基本的生活用品家裏都有,你自己有什麽想要的?”
“沒有了,姥爺,我先回家看看,要是有需要的,以後再來買。”
“行,買東西也不用來這兒,公社供銷社那邊就齊全的。”
大隊長:“……”這人是看沒看出來啊,那個孟知青長得很像孟鐵軍啊!
但是靳老頭一個眼神兒也沒給他。
好在孟知青也沒主說話,讓大隊長鬆了一口氣。之前小玖跟他說過孟鐵軍的所作所為,說實話,他是看不上的。這回孩子下鄉分到了他們這兒,是巧合還是故意?要是故意的,那他臉皮可夠厚的!前幾年來信跟老家斷絕關係,現在又把孩子送回來想得到關照?的他!
孟知青不開口正好!他就把當普通知青對待就行了。
孟心語是不想說嗎?特麽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啊。
們家,大姐已經工作嫁人了,二哥參軍了。到了這兒,爸離開了邊疆,離了前線,調到了西南軍區。等到了年齡,不下鄉就說不過去了。
前段時間,知道必須得下鄉的時候,爸興致的直接幫走了關係,安排到了老家。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了,爸在飯桌上高興的表示:“你這回下鄉回爸爸老家,還能見到你二叔他們。多還能照應一下你。後來我給你二叔寫了幾封信,他一封也沒回過,可能是生我氣了,我當時還在邊防,實在走不開,連父親死都不能回去看一眼。你回去以後,幫爸爸跟你二叔好好說道說道,空,我一定回老家去看他。”
孟心語:“爸,你想起來啦?”
“還沒呢。我偶爾有點印象,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有條大河,我還在裏麵遊過泳。別的還是記不得。你回去以後給我寫信,多講講那裏的人和事,也可以畫個畫,拍個照片什麽的,說不定我就能想起來更多呢。那麽多年,爸爸啥事也不記得,就覺得自己跟無的浮萍一樣,虛的很。你爺爺托人到找我,我總算是知道自己還有家了,我也知道,我是有人惦記的,心裏踏實了不。雖然你爺爺過世了,但是還有你二叔呢。”
孟心語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放心吧,我肯定幫您回憶起來。也會幫您跟二叔解釋的,當時爺爺找到您的時候,您高興的都哭了。二叔給您寫信,您也難過了很久。這事隻能說是造化弄人,也不能怪您呀。”
這事真不能怪爸,當時爸寫回家的兩封信,都看過容,爸那一個激不已,那一個傷心絕。老家的人應該能通過信到爸的心呀,怎麽還能生氣的不再回信了呢?等到了那兒,就去找二叔說清楚。
“雖然有客觀原因,但爸爸沒能在你爺爺跟前盡孝,這也是事實。”
氣氛有點傷了,孟心語就想轉移話題。看了一眼媽,發現媽魂不守舍。
“媽,別擔心,我回老家呢,不了太大的苦。到了那兒,我就給您寫信。”
“誒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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