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大隊長這事，孟玖就給姥爺了。

    靳長河向來疼孩子，不就是想多養豬嗎？他去找大隊長。

    這兩年形勢稍微鬆泛點了，養兩頭也問題不大。

    該說不說，靳老頭還是有點威的。他跟大隊長聊過以後，生產隊養的政策就變了：“社員每家可以養兩頭。每家養的數量隻要不超過10隻就可以。知青院算是一戶，也可以養兩頭豬，養10隻，自行決定養不養。”

    大隊長強調：“讓大家多養豬，是為了改善社員的生活，但不能耽誤幹活！不能占生產隊便宜，不能往家裏撈糧食！一旦發現，就取消這個新政策！你們想把牲畜養好，就更要好好幹活，多賺工分，多分糧食，這樣才有多餘的來喂牲畜。”

    對於這個結果，孟玖是有點不滿意的，跟靳長河抱怨：“大隊長也太膽小了，敢不敢讓養個三五頭的！”

    靳長河勸：“一下子變太多，興業那邊力太大，一步一步來嘛。”

    事實上，除了，整個生產隊都很興，包括知青們。他們也想養豬養啊，隻是之前一直沒有明確的說法，他們也不敢。現在明確說了，他們也可以養2頭豬和10隻了。掙多錢先不說，過段時間能吃上蛋吧？

    孟玖家一共可以養4隻豬，離規模化養還有點距離，但也不影響瞎指揮。

    拿著賀淵弄來的科學養豬的書，跟趙立誠、賀朝商量著要改造豬圈，配豬飼料。

    靳長河：“現在先好好想想，規劃規劃，開春才能工。現在地都凍上了，幹不了活。小豬崽的時候先在這邊養著，等到那邊改造好了，再挪過去。”

    賀朝：“姥爺，過兩天我能不能從知青院搬出來，住小玖那邊的房子裏？年後能幫忙看著豬和，我的口糧還能帶出來，多出來的喂豬喂都行。”

    靳長河：“小玖讓你住，我就沒意見。”

    這孩子現在幾乎一天三頓飯都在自己家吃，知青院那邊也就是回去住一下。自己的糧食等於全都補給其他知青了，也就是他大大咧咧的不計較。

    孟玖當然讓他住啊。房子不住人，很容易就會壞的。而且，有人看著總比沒人看著要好。

    再說了，賀朝雖然沒抱怨過，但是知青院的大通鋪是什麽好住的地方嗎？反正除了睡覺，賀朝幾乎不回去。

    “你也別等了，空就搬了吧。”孟玖說。

    “那我住哪間屋子呢？”

    那院裏有好幾間房呢，爺爺的、小玖爸媽的、小玖的，怎麽好像住哪間都不太合適的樣子呢？

    “你住我書房。”

    “你還有間書房？”

    孟玖得瑟臉：“那當然！我姥爺蓋房子的時候都考慮到了，我有臥室有書房，我媽還有間繡房呢。”

    “繡房？”

    “對。我媽有時候刺繡打發時間。但是也就是做做樣子，繡工倒是好，但是速度也太慢了。我前16年，一共就穿過兩件我媽親手做的服。”

    “那我還需要準備點什麽東西？”

    “你不是去過那院了嗎？”

    “我就去了院子，進去過堂屋，其他房間沒看過。”

    “裏麵其實什麽都有。有一張普通的單人床，有書桌書架，還有爐子呢。你進去瞧瞧，缺什麽你再買。”

    賀朝一蹦老高：“太好了！”

    賀朝要搬走，知青院的人還有點“依依不舍”，實在是這個舍友過於省事了。不吵架不鬧妖不占便宜，還竟給大家補東西。

    唉，這麽好的舍友，怎麽就要走了呢？

    賀朝：“……”

    我隻是搬去別的地方住，你們不要表現的好像我要去另外一個世界了一樣，好嗎？

    他勸道：“以後養豬我就不分豬了，也不分大家的蛋了。”

    知青朋友眼可見的恢複了神。

    賀朝：“……”走了走了！他們的友，還比不上幾個蛋呢。

    孟鐵軍回到滿囤的時候，已經是深冬時節，年關將近，又剛剛下了一場大雪，整個滿囤被皚皚白雪覆蓋，有一種清冷的。

    偶爾有人從路上走過，有炊煙嫋嫋升起，讓這副冰封的畫麵活了起來。

    孟鐵軍的雙腳一踏上這片土地，腦子裏被忘的記憶就開始爭先恐後的向外。

    他爸爸媽媽都是特別老實的人，這樣的人，不死，但是日子也過不好。

    他和父母不一樣，打小就爭強好勝。所以，到了上學的年級，他主要求去上學，父親有點為難，但還是答應了。

    那時候，村裏的孩子上學的很，他能上學，就算不錯了。

    小學上了兩年，二弟出生，母親不能下地幹活了。父親想讓他輟學回家，半大小子，已經能做不事了。

    但是他不同意，在家裏鬧了很久，父親沒辦法，就讓他繼續上完了小學。

    小學畢業之後，他又鬧了很久，給自己爭取到了上中學的機會。於是，他去了鎮上。

    但是，初中畢業以後，不管他再怎麽鬧，父親也沒有再讓他去縣裏上學了。

    家裏條件不好，實在供不起了。

    那時候他最羨慕誰呢？當然是趙運舟。

    不過是外來逃荒的，在村裏落腳沒多久，家裏大人就都死了，了個孤兒。

    那時候，大家還想著，他以後可能會去討飯。但是沒想到，靳長河收留了他。

    大家又想著，肯定是要他給靳家當牛做馬，拚死幹活，但是靳長河什麽也沒讓他幹，還送他去上學，就為了陪著靳雲。

    當時很多小夥伴都羨慕不已，如果自己是趙運舟就好了，甚至，有人還主找上門去自薦，問靳長河還缺不缺孩子。

    後來，趙運舟去當兵，靳長河上說著不同意，但還是默認靳雲給他準備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他也想給自己奔個前程。他心裏明白，在老家待著，他不會有什麽出息，可能連娶個媳婦兒都困難。

    於是，他學著趙運舟，去當兵了。帶著一個小包袱，裏麵裝了兩件裳和幾個幹的餅子。

    他想著，總有那麽一天，他會錦還鄉，讓老孟家為村子裏最好的人家，讓別人都羨慕他。

    他吃了很多苦，了很多罪，最嚴重的一次，傷了腦袋，失憶了。但是他也確實給自己爭取到了一個好前程，至，比在村子裏待著要好得多。

    可是，父親母親沒有等到他回來，弟弟也沒有。

    就算他的份地位能宗耀祖了，別人可能也隻會拿鄙夷的眼神兒看著他。

    他以為他是不在意的，但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麵。不為了自己，也為了已經逝去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