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套房，燈微亮。

潺潺水聲從裡間的浴室響起。

流水沖刷掉全的疲倦，南梔閉上眼，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一切，仍覺得不可思議。

乾子，後知後覺地開始發愁，那套沾滿淤泥的新中式被泡在了盥洗臺的水池裡，沒有乾淨服換了。

裹著浴袍將服洗了擰乾，用架晾起來，心想把空調的風調大點，期許今晚能吹乾。

房間隔音並不好，窗外夜遙遠，暴雨瘋狂地搖撼著窗戶，好似要將整座大樓裹進洪濤裡。

不大的臥室只開了盞床頭小夜燈，線昏庸，南梔探頭探腦地站在浴室門口，想要藉著這抹昏暗，迅速衝到床上躲進被子裡。

下一秒，外間臥室響起門扉轉的聲音。

南梔心底一，剛踏出去的左腳倏地收了回去，手指攥著浴袍邊緣，因為不確定，聲線有些發：

“商辰禹？”

“是我。”

男人悉的低磁嗓音。

“……”

南梔先是鬆了口氣，很快又張起來，閃躲進衛生間隔斷門後。

外間的房門被合上，靜了兩秒，男士皮鞋踏在地毯的聲音，一下接一下，漸漸朝室走來。

南梔屏住呼吸，覺心臟快要從腔出來。

明明前一刻還在他懷裡抱過的，此刻卻無端多出一份恥心和窘迫。

燈將他形拉得斜長，眼看就要過那道房門。

“商總！”南梔驀然覺得口乾舌燥，瞪大眼睛，出聲住他，“我睡裡面這間。”

你別進來。

男人卻沒有停下腳步。

“你把我想什麼了？”商辰禹笑了笑，走進來將購袋和手機輕輕擱在櫃面，“服給你放床頭了，出來自已換。”

說罷，他紳士地帶上房門，徑直出去了。

南梔並沒有立刻從浴室出來，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靜，直到隔壁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這才踮起腳尖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將門反鎖。

咔噠一聲，聲音很小，卻彷彿幻聽般覺到隔壁的流水聲停頓了半秒。

扯掉頭上的巾隨意了，將溼發拂到額上耳後，目落在床頭櫃上，走過去翻開袋子：裡面有件高檔的長袖針織，一件純棉保守款睡。

最裡面還有個小袋子，是套純白，

拿起瞅了瞅，居然與平常穿的尺碼無異。

南梔臉頰微微發燙，連這麼細枝末節的事他都考慮周到，實在小人之心。

換上那件白收腰針織，面料，極襯材，一頭長髮被吹乾，隔壁的水流聲也停歇了，南梔走到門後，試著喊了聲：“商辰禹？”

那頭響起窸窸窣窣的布料聲，男人似乎就站在一門之隔外：“怎麼，門都鎖了，還不放心我？”

“……”

南梔噎了下，原來剛才那聲停頓並不是錯覺，他確實聽到鎖門了。

知道自已站不住腳。

人家開了一百多里高速冒死把從水裡救出來，又是買服買手機，事無鉅細、微，卻在想著怎麼提防他。

南梔尷尬地咬，取出新手機，盒子裡還有一張新電話卡，開機就能直接使用。

“你…服穿好了嗎？”

“沒有，”商辰禹點燃一支菸，斜倚著門，極淡地一哂，“南小姐改變主意了？睡不著 想和我半夜私語？”

南梔：“……”

知道他在開玩笑，狗男人，氣量真小，這麼快以牙還牙。

擰開暗鎖，門一開，果然看見商辰禹衫完整地站在門口。

他走到菸灰缸那彈了彈灰，回眸掠一眼，勾了下角：“這會兒不怕我趁人之危了？”

滿腹心思被穿，南梔咳嗽兩聲，找補道：“商總不是那樣的人。”

商辰禹角微撇，散漫地“嘖”了聲：“不是哪樣的人？”

南梔咬牙，白瓷般的臉上泛出一層紅：“商總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堂堂正正、雅人深致、表龍姿、謙謙君子……”

不是沒見過如此可跳的一面，讀高中那會兒，留著齊耳短髮，角總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雙瞳剪水，靈流。

後來上大學從醫，再後來南家漸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漸漸變得清冷自持。

商辰禹猶記得那天下午明，十七歲的南梔被一群同學簇擁著從教室出來，笑聲銀鈴，在下樓梯的拐角不小心撞了他滿懷。

孩連連一個趔趄，他手將扶穩。

日從後照來，照出鮮妍的一張，臉上的笑意還來不及收斂，紅微張，昂著腦袋，明亮的眸子吃驚地打量著他。

思緒回籠，商辰禹忍不住生了挑逗的心思。

他捻滅菸，手肘懶懶搭著椅背，目自上而下緩慢地掃過，好整以暇道，

“南小姐把我想的太好了，說不定我對南小姐覬覦已久。”

“不可能。”南梔幾乎下意識說道。

房間裡的線有些偏暗，他突然走過來，欺湊近，平視著眼睛一字一句道：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可能。”

南梔屏了呼吸，因為他靠近時裹著淡淡的菸草味，一一縷地鑽進鼻腔。

再次口乾舌燥，聲音無端小了下去：“我知道商總心裡有喜歡的人。”

商辰禹朝又近一步，鞋尖抵著鞋尖。

縣城的小酒店，連拖鞋都劣質，薄得幾乎能覺到雙方腳尖的熱度。

男人呼吸更燙，目灼灼，語氣諱莫如深：“那南小姐呢？”

南梔被他看得一陣慌，攥著電話的手指握得很，垂下眼簾，向後退一步：

“什……什麼？”

下一瞬，腰間驀然被人一攬。

南梔踉蹌了一下，本能地跌進他懷裡。

一瞬間，所有的都被他上鋪天蓋地的雪松香佔據。

商辰禹低頭，猶如一頭野狼肆無忌憚地凝視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沉沉開口：

“南小姐考不考慮換個人喜歡？”

南梔腦子轟的一聲炸開，那隻新買的手機從手裡落，“砰”地砸在商辰禹腳上的拖鞋上。

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