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來的那段時間, 語言不通, 對周邊環境也并不悉，姜疏寧過了很糟糕的一個春節。好在手頭充裕，請了位導游, 對方是來這邊換的男大學生。

兩人相融洽，對方幫租了房子，勉強解決困境。

那年開春后，室外氣候逐漸變暖。

姜疏寧在朋友的幫助下, 注冊了外網賬號，開始緩慢地拍些外景, 偶爾接接客單。

可能天生有這方面的天賦。

只用了三個月，工作逐漸走上正軌, 沒怎麼累地賺了些小錢，姜疏寧又租了間小平層, 自此才徹底定居。

大概前二十年太辛苦。

來到蘇黎世后, 姜疏寧莫名有種得過且過的擺爛念頭, 懨懨地，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中途有戚靈過來看。

起初是擔心姜疏寧放不下，怕緒挫, 再之后又是擔心錢不夠花, 過得不好。

比起姜曼枝，戚靈有時更像的親人。

姜疏寧記得出國后, 第一次聽到傅西庭這個名字。戚靈盤坐在沙發上, 一邊瞄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前幾天吃飯的時候見了, 嚯！還跟去年一樣帥。”

那時候姜疏寧不知道說什麼。哪怕分開很久，從戚靈口中得知，傅西庭過得并不像設想中那麼糟糕，仍舊覺得愧疚。

然而戚靈卻像給敏。

每每從國飛來，總有瞅準時機提起那人。姜疏寧不愿意聽的時候，會捂住耳朵起躲進廚房，但客廳里，戚靈依舊說個不停，姜疏寧避不開，索靠在門邊喝水。

因為這些緣故，在與傅西庭分開的前半年里，總是有種錯覺，仿若兩人只是出了趟長差。

而后來不知怎麼，傅西庭的消息了些。

偶爾姜疏寧旁敲側擊地問起，戚靈也不肯再多談。失去了唯一與國連接的介，傅西庭所有消息的來源，只剩下國轉播的財經新聞。

只是令姜疏寧詫異的是。

當年與傅西庭徹底分開之后，微信里添加的全部跟他有關的好友，盡數都將姜疏寧拉黑單刪。

唯獨余下一個紀衡。

姜疏寧像是網之魚，被他就此放過。

作為人民醫生，紀衡的朋友圈總會三不五時地轉發些預防疾病的小文章。姜疏寧曾跟傅西庭吐槽，不明白二三十的年齡，怎麼會被他過五十歲。

直到立秋那天。

紀衡突然發了條生日祝福，配圖是他看向鏡頭，鼻尖頂著油的笑臉。背景是某個日浴酒店，后還有大片泳池。

只他一人，幾乎不用認真分辨。

看著評論區里戚靈的祝福詞，姜疏寧悄悄退出，甚至不敢去給紀衡點贊。怕他發現自己還混跡在列表中。

后來紀衡發日常的態漸漸多起來。

有些是毫無厘頭的雨幕，有些是藝展會的茫茫人海，甚至還有的，是半明的玻璃照。

他像是把朋友圈當了心白板。

姜疏寧并未在意。

一晃眼到了第二年。

沒有了戚靈這個實時播報機，姜疏寧開始無意識地尋找，所有傅西庭出現過背影的痕跡。

報紙上、財經雜志頁、視頻訪談。

當初與傅西庭的別離太過難堪，甚至已經過了幾百個日夜，姜疏寧依舊會在午夜夢回時驚醒。

想到那些傷人的話，想到傅西庭有多痛苦。

于是手賬就了僅有的發泄途徑。偶爾還會點開置頂的聊天框，思索再三，試探著發送一兩句。

總歸微信拉了黑，姜疏寧便以為雙向都無法收到消息。隔周一次，漸漸變了每日的碎碎念。

再后來，傅西庭的影消失在各大網頁，他開始深簡出，消息越來越，手賬的容漸漸變得稀缺。

時間一長，再小的風聲也會傳出。

江北商界大洗牌，城南宋家部出現家主紛爭，舊部認定宋家老三，新部簇擁宋家小公子。

作為江北最有縱力的傅西庭一脈太子黨。

以傅西庭為首，鐘其淮唐忱與其余幾家紛紛站隊新家主，而傅老爺子卻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對立面。

傅家部就此徹底撕破臉。

四九城向來水深，眼看風平浪靜，可實則里一團污垢。一次外出應酬，傅西庭的車剛行駛至半山腰，突如其來的小型卡車將轎車連連沖退數十米。

那兩年間姜疏寧回去過一次。

就是得知這事之后。

可惜高級病房外，保鏢圍得水泄不通，紀衡領著一眾醫生每天查三次房，本沒有機會能探。

出院那天，姜疏寧遠遠看了一眼。

傅西庭的側影清瘦高大，額角還纏著紗布，跡滲，一看就知道并未痊愈。

保鏢將他護在其中，直至走出醫院。

傅西庭站在了馬路邊。

不知道他是在等待什麼，只穿了件單薄的風，低垂眼瞼，偶爾看看手機，也不走，就那樣站了十幾分鐘。

眼看鄭恒在旁邊催促，姜疏寧才反應慢半拍地舉起相機，鏡頭對準傅西庭的臉。

快門聲響起時，他尤為敏銳地回了頭。

目凜冽地穿過鏡頭，在姜疏寧心頭鈍鈍的割。

他瘦了好多。

念頭浮現，姜疏寧的眼神渙散了一秒。

跟著，就意識到傅西庭看了過來，那雙眼冰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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