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深吸一口氣，緩緩平復激的心，朗聲道：「進城！」

「是，殿下！」

朱能、丘福等人恭聲應是，滿心激昂，封妻蔭子就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激。

大軍進金川門，直皇宮。

另一邊。

得知燕王進金陵城后，百立即忙活起來，尤其是文臣，那副熱忱勁兒，比武將還要濃郁三分。

一個個為改換門庭做準備，甚至一些文，開始絞盡腦的為朱棣想登基詔書。

就連太監都員起來，平日死氣沉沉的皇宮，今日變得尤為熱鬧。

……

朱棣作很快，只小半時辰的功夫就進皇宮。

奉天殿，廣場。

朱棣勒馬停下，看著正前方的奉天殿面龐通紅，卻並未再踏前一步。

他在給朱允炆機會，一個面的機會。

當然，如果朱允炆不肯面，他不介意幫朱允炆面。

「朱能、丘福，包圍整個皇宮。」朱棣吩咐，「讓將士們收著點兒，不要來。」

二人拱手應是，撥轉馬頭，退了出去。

朱棣又深深了一眼奉天殿，儘管他恨不得立即衝進去，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寶座，但理智告訴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起兵的旗號是奉天靖難，不是造反。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造反，但他不能認，只要他不認，就沒人敢明說。

正當朱棣要去孝陵祭祖之時，一眾穿朝服的員匆匆趕來，一個比一個跑的快，只恨爹娘生了兩條。

見此況，道衍輕笑道，「殿下，不妨接完新臣朝拜再去祭祖，不差這一時片刻。」

朱棣點頭同意，他也需要被認可，更不願一上來就把所有員都得罪。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假，但也得有個過程。

他不是順位繼承，他需要這些建文的大臣，認可他的正統。

至，在目前毫無基的況下，他必須如此。

要是全都得罪，不得還會出子。

很快，一眾員來至近前，以兵部尚書茹瑺為首的六部尚書、侍郎，納頭便拜，高呼：「燕王萬歲！」

（補丁：朱允炆為安朱棣，免了齊泰的尚書之職。）

武將也有不跟來的，但他們拉不下來臉，只是行禮，並不多言。

群臣之中，茹瑺最是熱忱，幾乎是趴在地上求朱棣登基稱帝。

不過，文臣中也不乏水平高的人，比如，翰林編修楊榮，他就沒勸朱棣稱帝，而是高功頌德朱棣的靖難之舉。

完事兒，又勸朱棣應當祭祀孝陵，以告太祖在天之靈。

文臣個個舌燦蓮花，明著拍，暗著拍，馬屁都拍出了花。

……

乾清宮。

朱允炆一個人安靜的坐著，偌大的宮殿只有他一個人，外面高呼「燕王萬歲」的聲音約傳來，他角出一抹苦笑。

正了正冠，朱允炆起走到紅漆木柱旁，取下天子劍端詳片刻，猛然拔出。

「鏘啷~！」

三尺青峰颯然出鞘，朱允炆毫不遲疑，橫劍於頸前，便要自刎。

「噹啷！」

朱允炆只覺虎口一麻，握劍的手不控制地鬆開，天子劍掉落在地。

赫然回頭，李青緩步走來。

「李，李先生？」

「何苦呢？」

「朕不能讓他小瞧了。」朱允炆紅著眼道。

李青吁了口氣，問道：「如果再讓你選一次，你還願意當皇帝嗎？」

「不願意。」朱允炆果斷搖頭。

「那現在就有選擇的機會，為什麼要放棄呢？」李青問。

朱允炆幽幽道，「我不死，這天下還會繼續下去，這或許是我唯一可以為大明做的事兒了。」

他看向李青，出一笑容，「謝謝你，到現在還願意陪著我。」

頓了頓，又問：「是不是你故意讓京城空虛，好讓燕王進京？」

李青點頭承認，「我不想再讓大明耗下去了。」

「嗯，你沒做錯。」朱允炆出奇的平靜，「你對我很失吧？」

李青沒有回答，而是道，「燕王祭祖去了，眼下還有機會選擇，你應該明白，燕王沖著的只是你一個人。」

朱允炆輕嘆道：「我明白，但我不死，他心難安；

罷了，就讓他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帝吧！」

說著，朱允炆撿起地上的劍，再次橫於頸前。

這一次，李青沒有阻攔，但長劍也未能割破朱允炆咽。

一個人在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後，很難有勇氣再來一次，朱允炆臉孔漲紅，額頭青筋暴，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你幫我一次。」

李青：「……」

朱允炆氣夠嗆，吼道：「這個忙你都不願幫嗎？」

李青正道：「我答應過太祖皇帝，要護著你，不想食言。」

「皇爺爺……」朱允炆苦道，「他讓你護著的應該不是我，而是大明。」

「或許吧！」李青嘆了口氣，「不過，在力所能及下，我還是想為你尋一條生路，當然，你若執意自裁，我也不攔著了，是死是生隨你。」

朱允炆的勇氣已經用了，就如一個要跳樓的人被拽回來后，再也難以勇氣再跳。

「京師已經戒嚴，你認為我出得去嗎？」

「我有這個。」李青從懷中取出一，「這是孝慈皇后給我的通關文書，有了它，你何都可去的。」

「皇……」朱允炆紅著眼接過，瞧了半晌，「可我出不了皇宮啊！」

「我幫你！」

「你幫個鎚子。」

李青赫然回頭，張邋遢沉著臉走來。

「師父，你……」

李青驚詫，「你怎麼穿著小桂子的服？」

「滾你的。」張邋遢瞪了李青一眼，而後沒好氣道，「小子，你願不願意跟老頭子走？」

「我……」朱允炆滿臉糾結。

「去吧！」李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忘掉一切，開啟一段嶄新的生活。」

朱允炆沉默頃，微微點頭。

……

孝陵。

朱棣跪在朱元璋靈前，輕聲道：「父皇，兒子回來了。」

他眼睛通紅，神落寞，「兒子了逆臣賊子，了罪人……」

大顆大顆的眼淚掉落，朱棣沒想反，他想當皇帝，但他真沒想過反，「兒子也不想…父皇，你會原諒我嗎？」

朱棣明白，自進京的這一刻起，他的罪名就無法洗刷了。

不管他做的再好，史都不會記載他是順位繼承。

縱有千般理由，也無法辯白他篡位的事實。

朱棣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只好保證道：「父皇，你看著吧，我一定會讓大明邁向一個新高度，締造一個盛世出來，讓咱們大明千秋萬世……」

這時，道衍緩步走上前，他不敢進祭祀正殿，在門口輕喚道：「殿下，皇宮那邊有事發生。」

朱棣形一怔，接著，恭恭敬敬朝老子磕了幾個響頭，緩緩退出祠堂。

「什麼事？」

「乾清宮失火了。」道衍小聲道。

「有人去救火嗎？」

「沒人。」

朱棣點頭，「走吧！」

回去的路上，朱棣不疾不徐，到皇宮時，天都快黑了，乾清宮被燒的幾乎不樣子。

朱棣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近前，急吼吼道：「救火，快…快他娘救火啊……！」

將士、員、太監聞言，立即員起來，忙不迭的打水，撲火。

偌大的宮殿，徹底燃燒起來，即便是再努力，也難以撲滅。

朱棣眼見無法撲滅，不嚎啕痛哭：「大侄子，你這是何苦呢？

叔叔是來幫你的啊！」

他一哭，所有人都跪下來跟著嚎啕，哭聲一片。

翰林編修楊榮，一邊哭，一邊取出紙筆記，裡還嚷嚷著：「燕宮失火，馳救不及，哭曰：小子何故，吾來輔國耳！」

朱棣以袖掩面，回頭瞥了楊榮一眼，繼續哭喪。

……

皇城外。

朱允炆最後一次回頭，著燃起的熊熊大火，輕聲道：「結束了，都結束了。」

這一刻，他出奇的平靜，前所未有的放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