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上京
顧明東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臉有些古怪:「你說什麼?」
顧叔滿面紅,神抖擻:「阿東,你要去北京了!」
「洪教授回去就打了報告,說咱們上河村水土好,養出來的水稻也好,水稻種子很適合作為優選良種的種子。」
「現在農科院批複下來了,允許洪教授的申請,要求上河村將今年秋收最新的一批良種送往北京,用以研究。」
顧叔越說越興:「阿東,洪教授指名要你跟著一道兒去,說你最悉當地生產,能提供寶貴的意見。」
說著話,顧叔用力的拍著大侄子的背:「你這可算是給老顧家長臉了,你爸要是知道,還不知道多高興呢。」
顧明東倒是真沒想到,洪教授回去之後還能打這個申請。
明明在離開前,洪教授已經把上河村收的功勞,都推到了鄭通的上,玄學掩蓋住了科學的效果。
難不這位教授回去之後發現了什麼?
顧明東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可能。
無論如何,能去北京,對於顧明東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顧二弟又說:「我聽他們說火車上的飯又貴又難吃,大哥,咱先在家多做點,你帶著路上吃吧。」
唯一的壞是,蓋子和箱子之間只做了個簡單的搭扣,上不了鎖。
顧明東倒是不擔心:「這次也算是出公差,不至於連個坐票都沒有。」
那時候顧叔想著,為了大哥大嫂能在地底下安心,自己也得拉扯幾個侄子侄長大人。
帶著滿心欣,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大侄子,顧叔笑著說道:「阿東,雖然你不是幹部,但出去見見世面總有好的。」
他忍不住出幾分笑意:「沒想到洪教授還能記得我,叔,什麼時候出發?」
豎起來大概有人膝蓋高低,只留下一個開口的地方,用同樣的竹編蓋子著,看著倒是別有一番古樸的滋味。
顧叔一走,其他人就圍了上來。
顧妹也很羨慕,連溪源鎮都沒出過,最遠的地方是隔壁長河縣,還是老二傷跟過去照顧。
勞果被北京的教授看重,這不只是上河村生產隊的榮譽,也是整個溪源鎮的榮譽。
這份誼,顧明東也領了。
顧叔還拿出早就開好的介紹信和全國糧票來:「王書記雖然說路費伙食都由他負責,但以防萬一這些你拿著。」
零零碎碎一收拾,倒是也放滿了一個行囊。
說是行李箱,其實是他之前為了放東西,自己用竹子編製的一個小箱子,原竹的,為了防編製的十分,看不出任何隙來。
當地的糧票好找,全國糧票難尋,平時兌換價格都高一些,也不知道顧叔是怎麼在短短時間收集到的。
「我多做點,吃不完的話還能分給馬書。」顧四妹堅持道。
這年頭時髦的行李箱見,大部分人出門,都是直接用包袱皮裹起來。
事兒就這麼定了,顧明東也沒拒絕的餘地,他要不肯,王書記就能把人去談政治理想。
「王書記說了,原本是想直接派貨車運過去,但貨車太累,而且一路上也不穩當,還不如直接坐火車。」
顧明東算了算時間:「也不用太多,夠吃兩天就行了,不然放久了會壞。」
這話一說,顧妹顧四妹立刻站起忙活起來。
顧明東一看,這些糧票夠他吃一個月了。
顧四妹忍不住說:「那得多累啊。」
見他沒客氣的收下,顧叔出幾分笑容來,他就喜歡大侄子跟自己不生分,在他心底,大侄子跟半個兒子也差不離了。
顧叔打量著大侄子,恍然發現不知不覺中,顧明東只要往那兒一站,就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覺。
「王書記說了,鎮上都已經準備好了,宜早不宜遲,最好能年前就回來。」
顧明東也沒拒絕,他還得通知鎮上的謝南山,回頭才進屋收拾了一下東西,結果發現十分省事兒,因為是冬天,除了服需要帶一套替換的,其他的用不著。
在顧叔的記憶中,這個大侄子雖然長得好,但從小弱,吃不得苦,他家大哥大嫂沒了之後,原指著當大哥的能立起來,誰知道……
顧二弟滿臉羨慕:「大哥,你要去北京了嗎,太棒了吧,我還沒去過北京呢。」
誰知道時過境遷,這孩子忽然就長大了。
「那你好好準備準備,後天早上六點鐘在公社門口集合,其他票什麼的不用擔心,馬書那邊都訂好了。」
王書記接到上頭通知的時候,臉上差點沒樂出花兒來,誰想到一個小小的溪源鎮,能在上頭臉呢?
顧叔第一次知道,一貫嚴肅板正的王書記,能這麼和藹可親。
顧明東倒是沒用包袱皮,而是提出一個竹編的行李箱來。
「聽說臥鋪很難買,坐票也難,如果只買到站票就得一路站著回去。」
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顧明東。
想了想,顧明東將小香爐塞進了行囊,又將方才顧叔送過來的介紹信和全國糧票放在了襯裡。
又代了一會兒,確定沒有的地方,顧叔才起離開了。
「北京啊,那是不是很遠?」顧四妹問道。
「那肯定啊,咱們生產隊有幾個知青不就是北京來的,聽說得坐好幾天的火車。」
「這來回的車票和路費都能報銷,到時候馬書會跟著你一塊去。」
「不著急,明天做也來得及。」
不過顧明東覺得拎著很方便,至比包袱皮的安全好多了。
正收拾著東西呢,顧明東聽見後傳來響聲,一回頭,顧亮晨正眼的看著他。
顧明東微微一笑:「怎麼了?」
顧亮晨噠噠噠跑進屋,抱住他脖子說:「爸,你要去多久?」
顧明東順手將他抱起來放在竹箱子上,箱子穩穩噹噹,抗能力十分不錯。
「那得看事辦得怎麼樣,但年前應該能回來。」
顧亮晨一算,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心底頓時失落不已:「要那麼久啊。」
顧明東聽出他的不舍來,笑著了他的小腦袋:「爸爸不在家的時候,阿晨要乖乖的,替我看著你大哥些,別讓他到搗蛋。」
接到爸爸給的任務,顧亮晨振作起來,點頭如搗蒜:「嗯,我一定會看著他的。」
雖然心底還是捨不得,不想離開爸爸,但顧亮晨很懂事,並沒有撒潑打滾流眼淚,鬧著不讓顧明東離開。
小小年紀,但顧亮晨已經知道,這件事不是自己鬧一鬧就可以改變的。
一個月好久……從小到大,他還沒離開爸爸那麼久。
他心底忍不住想,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這樣他就能陪著爸爸一起去。
這次去北京是正事,顧明東自然是不方便帶上孩子,見他強忍著不舍的模樣,笑著安道:「到時候給你們帶禮好不好,你想要什麼?」
顧亮晨卻靠在他肩頭說:「想要爸爸早點回家。」
小傢伙乎乎的,讓顧明東一時有些心,連帶著心臟也跟著暖呼呼的。
忽然,外頭探進來一顆小腦袋:「爸,我想要禮。」
得,父慈子孝的氛圍都被打碎了。
顧亮星快步跑進來,圍著他們倆打轉:「爸,你可不能偏心,只給阿晨禮不給我禮,我想要**前的五星紅旗。」
顧明東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額頭:「把你爸的命給你要不要?」
現在又不是後世,旅遊發達到去哪兒都能買到小紅旗。
顧亮星委屈的捂住額頭,覺得他爸就是偏心,對弟弟說話都和聲和氣的,對他說話就聲氣。
小孩兒越想越不對勁,故意在兩個人中間:「那你隨便買,只要爸給我帶的我都喜歡。」
「哥你幹嘛,我都要被下去了。」顧亮晨不樂意了。
顧亮星嘿嘿笑道:「就許你賴著爸不放,哼,我也要一起來。」
顧明東被他鬧得頭疼,索一邊一個拎起來,放到了床上:「行行行,今天都跟我睡好不好。」
顧亮星一聽,呲溜躺進被窩,確保自己不會被趕出去。
顧亮晨氣呼呼的鼓起臉頰,有樣學樣的躺下了,再一次覺得自家大哥真的很煩人。
臨睡前,顧亮晨忍不住又說了一句:「爸,你在外面的時候要記得想我。」
顧明東笑著了他的腦袋:「好,我記住了。」
結果另一頭的顧亮星蹭的抬起頭:「爸,那你也得想我,還得想小蕓兒,想二叔,姑四姑爺爺……」
顧明東無奈的捂住他的:「行行行,我會惦記著家裡頭,趕閉睡覺吧。」
明明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雙胞胎,長相都幾乎一模一樣,為什麼格差這麼多。
如果說小兒子是一隻敏[gǎn]卻黏主人的小貓咪,那大兒子肯定是到撒丫的哈士奇。
「我再說一句。」顧亮星又喊道。
「爸,你記得幫我去看升旗。」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老顧家就熱鬧起來。
顧妹顧四妹將昨晚放涼的餅子裝起來,又給顧明東灌滿了一壺熱水,另外還給他裝上了一兜蛋和紅薯,這是今天早上才煮好的,現在還燙著。
顧明東吃完了一頓盛的早餐,就坐上了顧老二的車出發去鎮上。
家門口,顧妹顧四妹拉著個孩子,使勁的朝他揮手。
眼看著人影要消失了,顧亮晨忍不住追出去幾步:「爸,你要早點回來。」
他一喊,邊的顧亮星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抹著眼淚說道:「爸剛走,我就開始想他了,我是不是得好久見不著爸了。」
顧明西無奈的看著大侄子,原以為小侄兒會哭,因為從小到大,這孩子都更黏大哥一些,誰知道顧亮晨沒哭,倒是老大哭了狗樣。
老大不是傻樂呵,缺筋,是反應慢?
顧明北蹲下來,幫他了眼淚:「阿星,別哭了,等過年大哥就回家了。」
顧亮星卻是越哭越傷心:「但是我好想他,小蕓你想不想?」
顧蕓抿著,被帶著也想哭了,從小沒有爸爸,經過這幾年的相,早已經把顧明東當做自己的親爸爸一樣。
眼看顧蕓也要跟著一起哭,顧明北急得哄孩子。
顧明西忽然說:「阿星,送人出遠門可不興哭的,哭了晦氣,路上會倒霉的。」
這話一說,顧亮星忽然噎住,鼻子還一一的。
顧亮晨聽了這話,小臉綳得的,連忙捂住大哥的:「不準哭了,快笑。」
顧亮星猛地打了個飽嗝,扯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我,我沒哭,剛才是沙子進眼睛了。」
顧家姐妹倆原本也有些失落,雖說知道是好事兒,但大哥還從沒離家這麼久過。
但這會兒被雙胞胎一鬧,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顧明東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遠遠的似乎聽見孩子們的哭聲,心底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是短暫的分別,顧明東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些捨不得。
顧明南顯然沒這神經,一邊騎車,一邊在那邊叭叭叭:「哥,窮家富路,你在外頭可千萬別省著錢,該吃吃該喝喝,健康第一位。」
說完放開手,從兜里掏出一個荷包塞給他。
顧明東打開一看,全是全國通用的糧票。
「哪兒來的?」
「我找隊長弄的,就是時間太趕了,沒弄到多。」
顧明南輕描淡寫的說,沒說自己為了這些糧票欠下了多人。
顧明東拍了拍弟弟的後背,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弟弟也已經長為可以依靠的男子漢了,還能反過來給他幫忙。
「票和錢你都拿著,花了也沒事,反正你弟弟能掙回來。」
顧明東心底湧起幾分:「好,我收著了。」
顧明南高興的咧開,又問:「哥,等你到了北京有空一定要去**啊,看看升旗,指不定你還能看到主席呢!」
這話倒是跟顧亮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有弟弟在耳邊碎碎念,從看升旗說到北京的衚衕,那架勢恨不得跟著一道兒去,倒是讓顧明東心底那點捨不得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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