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花心底覺得這樣不對，可卻又著這樣的日子。

別人家燉燒魚就算過年了，老顧家卻已經玩出了新花樣。

炸就不提了，今年老顧家沒要那麼多，分到了一豬蹄膀，是豬後，連帶著豬腳全分到他們家。

一大清早，顧四妹就將豬蹄膀洗的乾乾淨淨，拔了豬，這才扔進鍋裡頭開始燉。

這年頭除了醬油和醋，調料也十分見，顧明東卻想著法子，甚至從北京帶回來不香料。

花椒、茴香、桂皮、陳皮，零零散散加起來足有二十種，其中有些還是托洪教授買的。

不得不說，為了食，顧明東也是花了不心思。

香料放在一個袋子里下鍋，很快，一濃郁而複雜的香味飄散看來，比單純的加醬油香了不知道多倍。

顧四妹看得咋舌：「原來燉還有這麼多講究。」

顧明東笑了笑：「這香料包可以反覆用，咱們能一直吃到出年。」

香料的價格可不便宜，幸虧顧四妹沒問，不然聽見了價格，恐怕會覺得都不香了。

等燉的差不多了，顧明東又開始往鍋裡頭放蛋、豆乾、筍尖、藕片和花生土豆，這些東西在裡頭燉的時間不同，有些得多放一會兒才味，有些了就得撈出來。

顧明南聞著那味兒抓耳撓腮的，好不容易見出鍋了，忍不住了個藕片嘗了嘗。

一口，顧明南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論吃的，咱家大哥是這個。」

原本寡淡的藕片，這會兒都帶著味了，他一個人就能幹下去一盤。

顧明東嘗了嘗，因為配料不全，滋味不算頂級，但也絕對好吃。

他嘗了兩口味道，可惜道：「可惜沒有爪鴨爪，不然一起燉著更好吃。」

「爪鴨爪又沒，哪有好吃。」顧明南表示還是吃。

顧明東笑道：「有的好，爪有爪的好吃。」

誰知道旁邊的顧明晨聽見這話，拉著顧明星就跑出去，兩孩子再回來的時候就拎著一個籃子，裡頭整整齊齊擺著二十多雙爪。

「這麼多爪，哪兒來的？」顧明東驚訝道。

顧明晨解釋道：「今天大年夜，好多人家都殺吃，爪子價格賤也沒有人吃，這是我拿糖換來的。」

原來顧明晨聽見他說想吃爪，小腦袋就發起來，爪子沒，算下腳料，家裡頭最沒分量的人才會吃。

顧明晨兩個拿著糖跑了一圈，一聽一對爪子能換兩顆糖，他那些小夥伴頓時心了。

年夜飯殺的多，大人被纏得不行，想著爪子換糖也不算虧，也就把爪子丟給他們了。

顧明東一看，爪子都收拾的乾淨，就是一點都不帶，純爪。

他倒是也不嫌棄，又清洗了一遍就直接下鍋了。

顧明南在旁看著，忍不住問：「這能好吃嗎？」

顧明東沒回答，到時候他吃了就知道了。

手了兒子的腦袋：「謝謝阿晨和阿星，這次多虧了你們，爸能吃個爽了。」

顧亮晨抿著笑起來。

年夜飯的香味越來越濃郁，炸和滷菜佔據了兩大江山，八仙桌下頭也帶上了火盆子熱乎乎的，讓桌上的飯菜不至於還沒吃完就涼了。

顧明東只做了燉菜，其餘的都是弟弟妹妹上手。

想了想，顧明東招手讓顧蕓過來：「去喊你外公過來一起吃。」

顧蕓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今天都是自己人，沒關係。」顧明東笑道，「去吧。」

「我一塊兒去。」顧三妹忙喊道，了手就打算一起走。

顧蕓歪了歪頭，拉著顧三妹笑著跑出門。

今天是大年夜，加上又下過雪，家家戶戶都在自家吃年夜飯守夜，也不會到走，老顧家這邊還偏僻，倒是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很快，顧三妹和顧蕓就拉著鄭通一塊兒來了。

鄭通顯然早就知道這個邀請，進門便說：「那我就厚著臉皮過來了。」

顧明東笑道：「正好咱倆能坐下來喝杯酒說說話。」

家裡已經擺好了碗筷，顧家兄妹也不驚訝，畢竟顧蕓跟鄭通的關係，以及顧三妹跟著鄭通學習的事，他們後來都是知道的。

鄭通跟著顧明東一塊兒落座，瞧見滿桌的飯菜也忍不住誇道：「還是你家最會吃。」

「來嘗一口合不合口味。」顧明東笑道。

鄭通嘗了口豬蹄膀，品味了一番，忍不住誇道：「比得上老字號了。」

這話顧明東可不敢當，估計鄭老頭離家太遠，太久沒吃到好東西了，所以才覺得好。

多了一個人，八仙桌坐得滿滿當當，倒是比往年都還要更熱鬧。

顧明南第一筷子先加了一隻爪，滷爪熬煮的時間夠久，綿無比，口即化，吃的顧明南連連點頭。

「沒想到爪子這麼好吃。」

鄭通笑呵呵的說：「這爪鴨爪可是一道最好的下酒菜。」

其他人都知道這是顧明東吃的，只嘗了個味道，其餘的都留給他。

可鄭通不知道，連著吃了好幾。

顧亮晨擰著眉頭，對著鄭通左看右看，到底沒阻止，只是將自己碗裡頭的夾給爸爸吃。

鄭通一看，明白了，忍不住笑道：「阿東，你這兒子養得好，能念著你。」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兒子。」

顧明東平時不喝酒，今天難得例外，不只是他，鄭通和顧明南也來了幾杯。

一口酒下肚，一口炸一口滷菜，那味道別提多了。

雙胞胎好奇的看著杯中酒，顧明南打趣道：「要不要來一口？」

顧亮星眼睛一轉：「我先拿筷子嘗一嘗。」

「來。」

顧亮星蘸了一下，一口塞進裡，小臉頓時皺了一團。

「太難吃了，好辣，爸，二叔，你們為啥喜歡喝這個。」

「你懂什麼，等你長大變了男人才懂這滋味。」

「我怎麼不懂了，哼，還是糖水最好喝。」顧亮星吸溜了一口糖水，又說，「二叔其實也不喝，剛才你還喝我的糖水呢。」

被穿的顧明南惱怒，塞給大侄子一個炸圓子。

熱熱鬧鬧的場面，看得鄭通兩眼發酸，趕喝了一口，掩飾住自己的失態。

這一晚，酒不多，鄭通卻喝醉了。

顧明東喝得比他多，倒是清醒的很，酒足飯飽，索扛著這老頭回去。

鄭通趴在他上，含含糊糊的說：「你說你要是我兒子多好，我這輩子苦啊，膝下就一個兒，偏偏所託非人死的早。」

「我幫別人算命，看風水，趨吉避兇，臨到頭卻跌了個大跟頭。」

「當初我就不該收下那畜生，有本事他一輩子別回來，不然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他們不會死，我還害了小蕓兒。」

「你說著日子啥時候才是頭……」

顧明東看他似乎是真的醉了，只安了一句：「會好起來的，再等幾年。」

鄭通卻忽然說了句：「其實留在這裡也很好，這是個好地方啊。」

一時間，顧明東也弄不清他到底醉了沒有。

直到把人送到了老屋子，顧明東正打算離開，卻被鄭通一把抓住：「那個青銅鼎里的不是圖紋，是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