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得意的說道：「厲害吧？我這其實是胡謅八扯的，剛才我就是挨家挨戶走了一遍，在他們門口掏出手機打開WIFI鏈接了他們家裡的無線網。」

「我下午把他們手機號都給記下來了，剛才便用手機號來當做碼登錄他們家的無線網。」

「結果試了六家，就封言歸家能用手機號當碼登錄上網路去。」

邱大年一愣又想了想，再次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從無線網的設定上就能看出主人的子是不是實在。」

「實在人不在乎左鄰右舍佔用他家網路，所以他就用手機號當自家網路的碼，反正有他碼的都是人，人可以借用他家的網。」

「而那些設定了複雜碼的人就比較小氣，小心思也比較多，不夠實在，對不對？」

「對。」王憶笑著點頭，「個屁！」

「我就是用這個方式看看跟誰家有緣，最後發現還是跟封言歸家更有緣分，那就先跟他談談吧。」

邱大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這都什麼人呢！

其實王憶後面的話是調侃他，前面那話才是真實想法，看狗斷主人這點沒問題。

同樣道理，看孩子斷家長也是靠譜的。

邱大年打電話給封言歸出來接兩人，封言歸借著路燈看清邱大年的容貌便急忙領他們進家門。

正如邱大年所說，這是個五大三的魁梧漢子，手上老繭里滿是頑固油漬，這是用洗手和皂所無法洗乾淨的油灰。

他得知王憶份后出手笑道：「原來是王總來了，年總每次過去都給我們提你，你的名字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如雷貫耳。」

「然後也特別謝你請我們煙還有吃的飯，我們哥幾個跟著你沒幹多久，寸功未立，結果佔了好些。」

王憶沒有請他們吃過飯，不過他能猜到這是邱大年自己掏腰包假借他的名義去請的客。

於是他跟封言歸握手后拍了拍邱大年的后腰。

這哥們人很可靠。

王憶跟封言歸也是聊八九十年代機修上的事，對方今年四十多歲，他學歷低，初中沒念完走關係進技校就是學機船維修。

當時還沒有進千禧年，所以對於八九十年代的機船況他印象深刻。

畢竟他上學開始和畢業之後接的漁船就是以八十年代的船隻為主。

提起八九十年代的老式機，封言歸真是滔滔不絕：

「你要說八九十年代的話，那咱外島這邊的機械發展很慢，市面上流通的船多數就是木頭船掛一個發機，嗯，柴油發機，就這樣組一艘機船……」

「那時候柴油發機簡單，哪像現在氣缸排列的複雜，什麼立式的、臥式的、V型的，就是一個造型，立式單缸或者多缸發機，多缸的，主要是單缸的……」

「這機咱們肯定生產不了，發機技和材料很複雜，要組裝不難，主要是一個曲柄連桿結構、配件結構、燃料供給倉、潤系統、冷卻系統還有那個啟裝置組嘛……」

王憶有心在外島搞個小機件廠，所以他研究過相關資料，大概能聽懂封言歸的介紹。

封言歸這人外向的，聊天沒什麼技巧但很有流慾，所以王憶跟他聊的很開心：

這樣組織上決定了，就是你了！

王憶沒去玩什麼帝王心他也玩不了，跟封言歸聊過之後他便說：「羅隊長要離職了，總得有人接他的位子。正所謂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老封同志，那你跟他去接工作吧，你來做這個隊長。」

封言歸聽了『老封同志』這個稱呼后哈哈大笑，王總這人真好玩，經常會開一些很有時代特的玩笑、用一些頗有時代特的詞句。

他痛快的說道：「行，王總你看得起我、覺得我能領頭那我就好好乾，不敢說肯定能幹出個名堂，但我不會背著你來，起碼能把廠子看管的完整齊全。」

王憶說道：「行，那你就按照羅隊長的待遇來走吧，另外有月度獎金，然後你們隊里其他人也可以發季度獎金，但獎金多要看你們工作完度。」

「年總知道我這人的脾氣，工作做的好，獎金我不會吝嗇。工作做的不好，那獎金就只能給你們買兩盒煙了。」

他把新待遇大概的跟封言歸講了講，雙方互換了微信和電話，後面王憶機械方面的工作就是跟他來直接對接了。

雙方之前圍繞著八九十年代的船機聊了久，這會已經十點多，於是王憶便請他和邱大年去吃了個飯。

三人吃的是羊火鍋。

從節氣上來說，22年這邊距離立冬同樣沒幾天了，這時候大半夜的出去吃個羊火鍋還爽的。

吃了一肚子羊渾熱乎乎，他回公務員小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往船上搬運商品、貨，順便把打井機那一套傢伙什全給搬了上去，發起天涯三號就在海上轉了起來。

不急著回去。

今天天不錯，他先欣賞一下海上風。

時進11月，秋要走冬要來。

天涯三號乘風破浪，於是海浪拍打在船頭激著如濺起千堆雪。

浪花在空中飛舞、海水轟鳴灑下，金黃的照過來遍灑漁船上，照耀的條條波浪如清澈冰花在船頭綻放。

海風愈發強猛，哪怕這兩天回溫可終究是要冬了，海風吹在人臉上還是很厲害，就跟刀子一樣割的升騰。

但天空碧藍、金黃，此時待在船的駕駛艙里就是和煦溫暖，可一旦開門出去特別是迎著海風行駛，那冷冽的覺直鑽人的心底。

一種在覺上讓人到矛盾的季節。

王憶這邊覺還行，天涯三號有駕駛艙，他在裡頭著過玻璃照在上的溫暖，上還有些燥熱。

可海面上那些飄零的板船就不行了，這些船都是只有個船板，發機就像昨晚封言歸說的那樣，它們是後續加裝在船上的。

於是這船往往是兩口子作，船頭是漁家的婦在忙活著收拾漁網裡的海貨，船尾是漁家漢子坐在船機前面用手摁住船尾舵來作方向。

有些船板太低，船頭從海浪上衝過去，有浪花掃上船落在人的手上、上。

船上人時不時就得手、哈哈氣，王憶看到的有的船上還戴著孩子，剛冬孩子的臉就已經凍的酡紅開裂了！

見此他找了個淺水區域拋錨，對船上人喊道：「大哥、大嫂，帶孩子過來，過來先暖暖子。」

在船艙里看海上初冬的風景頗有，出來后就不一樣了。

一樣的風、一樣的浪，在船艙里看只覺得壯，出來后讓人難的打哆嗦。

今天好風卻大，海上風吹來，王憶一張開口就被灌了個滿肚飽。

冷風迷人眼，不自覺就讓人去手腳，他本想沖一家四口招招手，這會也只能將手進袖子里。

還好他是順風喊話，船上的人聽到了他的吆喝聲，便轉船頭開了過來。

兩條船在波浪衝擊下顛簸著靠近，王憶果斷放下登船板，平板船也拋錨，船上四人上了船。

王憶拉開船艙讓他們進去。

相比海風如刀鋒的外面海上，這船艙可就暖和的跟開了空調一樣。

而這一家四口現在還不知道什麼空調。

一家四口穿著布棉，這服里棉花都板結了，上面打的補丁一個摞一個，沾染水漬之後的跟木板子似的：

如此這般的服怎麼能寒呢？

當家的漢子進來后便招呼孩子先下外套來熱乎熱乎上。

他沖王憶笑道：「同志，多謝你的好意了，這好幾天了，還是頭一次上你這麼熱心腸的青年，你一定是轉業複員的解放軍戰士吧？」

王憶說道：「我是一名教師，不過我一直跟著一位轉業的解放軍老黨員工作，到他的影響很大。」

漢子便沖老婆笑道：「剛才我說什麼？我就說這同志肯定跟咱們的人民子弟兵有些關係。」

漁家的婦有些靦腆，沖王憶道了聲謝后就不說話了，急忙活著手臉。

王憶在船艙準備了熱水，他之前往裡倒了茶，給一家四口分了紙杯子開始倒茶。

年紀最小的男孩手出來接茶，王憶打眼一看，這手背鼓得跟個小蛤蟆一樣，紅腫又糙，已經凍傷了！

他從來不是個心腸的人，看到這一幕真是有些心酸，問道：「你手怎麼凍這麼厲害呀？沒有把手收進袖子里？」

男孩倒是樂觀，笑道：「叔，我這不是凍的，我這是鑽進蟲子去了。我媽說冬天蟲子鑽小孩手背，鑽進去以後到了春天才出來，所以又鼓又。」

聽到這話，王憶心裡更不是滋味。

熱氣騰騰、香噴噴的茶倒杯子里，本來正在手的另外三口齊刷刷看過來：

「什麼這麼香？」

王憶給他們倒茶，說道：「這是茶，就是……」

「蒙草原的牧羊人喝的茶？」漁家的大兒子問道，「前兩年我看過一部電影《EEDS的風暴》，上面的舊社會蒙古王爺們就喜歡用牛羊和茶磚一起熬茶喝。」

漁家漢子笑道：「什麼前兩年看的，那電影是62年的，剛放那陣我比你還小哩，你是剛看，我都看了二十年啦。」

他接過紙杯雙手抱在上面著滾燙的溫度的，吹了吹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後出幸福的笑容：

「好喝，真甜、真香，真好喝，難怪舊社會的王爺天天這東西，哈哈。我看電影看了二十年，可是這茶還是頭一次喝到。」

四個人也不怕燙，抱著紙杯子便開始取暖。

味的茶深深著他們，引得四人不斷低頭吹著涼氣去抿一口。

一時之間船艙里都是幸福的呲溜聲。

王憶問道：「大哥大嫂，你們怎麼讓這麼小的孩子跟著出海？他幫不上什麼忙吧？」

漁家漢子低下頭說：「幫不上大忙，不過能幫上點忙就幫上點吧，多條勞力總歸是好的。」

今天不是禮拜天，王憶一看這孩子打扮就知道他沒上學。

他想教育這對夫妻應該支持孩子上學去改變命運。

但雙方只是萍水相逢，人家哪能輕易被他說想法呢？

於是他便嘆了口氣，又給小孩倒滿了茶：「慢慢喝，現在很燙，今天讓你喝飽它。」

小孩高興的坐在船上倚著旁邊門板心滿意足的喝起茶，家裡的大人趕忙說：「怎麼不謝謝叔叔？」

「嗯，謝謝叔。」小孩隨口說道。

王憶問道：「大哥大嫂，我看你們船上漁獲不，這是準備回程了吧？」

漢子說道：「嗯，收的差不多了，我們這趟是出來捕蝦的，一船都是紅蝦，不過不能回程，得先去市裡碼頭給賣了，換錢和糧食再回去。」

婦問道：「同志你吃紅蝦嗎？我們船上紅蝦多，給你送個三斤五斤上來吧，開水一燙就能吃，要不然你曬乾了做蝦米，紅蝦做出來的是金鉤海米，特別鮮！」

王憶說道：「我還真吃這東西的，這樣吧，你們待會索跟我走，我給你們拖船去我們生產隊，我們買下你們的紅蝦曬蝦米。」

金鉤海米，這東西確實是上等的海鮮乾貨。

優質的金鉤海米能有人的大拇指長短，外島人家有時候沒有下酒菜，就會抓一把十來個海米，然後下掉一盅白酒。

這就跟陸人用咸花生米下酒一個道理。

王憶表現的過於熱，婦又有些擔心。

謹慎的問道：「同志，你真要買紅蝦？那你們生產隊是哪裡呀？啥名字？」

王憶正要說話。

男人呵斥道：「你這說什麼話？這同志是教師，領導還是轉業的解放軍老幹部，他還能害咱還是咋了？」

王憶笑道：「你們放心，我是好人，我是海福縣長龍公社天涯島王家生產隊的一名教師……」

「噢，天涯島、王家，你們隊長是王向紅，原來你說的那個解放軍老幹部就是他？」漢子笑道。

婦也說道：「王隊長在海上大名鼎鼎，那沒錯了，你們生產隊自己不也是養著船搞捕撈嗎？怎麼還用買我們的紅蝦？」

王憶說道：「我們隊里人多、家口大，自己捕撈的紅蝦不夠。」

「前段時間我們曬了好些蝦干但沒有曬蝦米，我看你們船上都是新鮮紅蝦，那就買回去曬海米吧，以後留著走親戚。」

婦說道：「那我們船上紅蝦怕是不夠，總共能有兩千來斤？你們隊里分一分，一家一戶分不了幾斤，不值當來曬海米。」

王憶問道：「這邊海里的紅蝦多是吧？我看船不，那你們經常在這邊捕撈作業，彼此大概是認識吧？那你們吆喝一下，有多船的紅蝦我要多船，帶回去曬海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