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背對著林初,不知道來了,正端著葯餵給燕明戈喝,燕明戈靠著床架半坐著,林初一出現在門口,他就瞧見了,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目幽幽著林初。
林初正糾結要不要進去,瞥見那子送到他邊的湯匙,覺得自己還是別進去當電燈泡了。
提著擺悄無聲息的離開,在燕明戈看來卻是負氣離開了!
他當即一挑眉,神竟然有點興,那個棒槌終於知道吃醋了!
端著葯碗的子突然一掌拍他眉上,一口沙啞的煙嗓,「眉抖啥呢?筋了?」
燕明戈:「……」
子攪了攪碗里褐的葯,咕隆道,「弟妹怎麼還沒過來,這第三碗葯都快涼了。」
說著又舀了一湯匙送去燕明戈邊,「我拿你練練手,省的師兄又說我喂個葯都喂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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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怕有心人拿林初一個子進軍營的事說道,特意去給看守軍營大門的小將打了個招呼,這才回來呢,就見林初往回走。
唐九心底有種不好的預,難不燕大哥裝重傷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嫂子,您這是……要回去了?」唐九一向是個皮子溜的,可是眼下他也找不到話說,只能幹的打了個招呼。
林初一看是唐九,倒是笑呵呵點點頭。
看樣子也不像是識破了燕明戈裝傷啊,唐九有些迷糊了,疑道,「嫂嫂不留下來照顧燕大哥?」
林初撓撓後腦勺,「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吧。」
這話讓唐九一臉懵。
唐九正想回營帳問問燕明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進了營帳,看到燕明戈床前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那得跟水蔥似的子,唐九隻覺得眼前一黑,「大……大哥,你這是……」
燕明戈擺著一張臭臉,「呢?」
問的自然是林初。
唐九都快給急哭了,「嫂子走了!」
燕明戈一聽,臉更不好看,吃醋就走人?就不知道爭一下寵嗎?
唐九分外頭疼的看著燕明戈,涼涼道,「大哥,我覺著這事兒估計是不好解決了。」
燕明戈一道眼風掃過去。
唐九道,「人都是要哄的嘛!你又不肯低個頭,好不容易借著傷的由頭,讓嫂嫂過來看你,你還整這一出把人給氣走了!」
想到這茬兒,唐九就目裡帶著敵意盯著燕明戈床前的子。
誰知那水蔥似的子放下藥碗,哐當一圈砸燕明戈眼角,「你這混小子!弟妹過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那一口比男人嗓音更磁沙啞的煙嗓驚得唐九瞪大了眼。
燕明戈臉不好看,捂住自己被揍了一拳的左眼,「衛,你夠了啊!」
水蔥似的子擼起袖子,一腳踩在圓凳上,做勢又要打人,「老娘是你師姐!衛也是你的?」
唐九徹底呆住了,恰在此時袁三進了營帳準備給燕明戈彙報軍,看到衛,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沖衛行了一禮,「二小姐。」
衛一見著袁三,立馬把腳從圓凳上收回來,順帶捋順了袖子,瞬間又了一幅怯生生水靈靈的小人模樣,竟然還有模有樣福了福子,「袁三哥……」
唐九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樣,人變臉什麼的,果然就是分分鐘的事啊……
見燕明戈和袁三似乎有軍務要商談,衛識趣的退下,臨走前說了句,「混小子,師姐去幫你把弟妹哄回來!」
燕明戈瞬間像是被踩到尾的貓一樣炸了,「不許去!」
衛嫌棄掃他一眼,「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也不想想,就你現在這幅模樣,人家嫁給你圖什麼?你不憐惜著人家些,還專門氣人家,要是師娘在,看師娘不打斷你的!」
燕明戈只覺得腦仁兒疼,他趕給袁三使了個眼,袁三眼中有著淡淡的無奈,不過還是開口住了衛,「二小姐,軍中有一批武老是易折,如今正值戰事,您既然出山了,方便前去看看嗎?」
衛瞬間變了一副溫婉神,「既然袁三哥都開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讓唐九帶著衛去了兵庫,燕明戈才著腦門問,「蠻子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呼延烈自以為那一箭重傷了您,蠻子這幾天士氣大漲,因著這幾天派出去迎戰的將領也多是戰敗,他們甚至言金關再無人能一戰,今日石六帶回來消息,說不蠻子在山上伐木,看樣子是準備做攻城的雲梯了。」袁三道。
「讓他們士氣再漲幾天,王虎那邊讓他沉得住氣些,到時候再把蠻子一網打盡,至於元帥那邊……我去同元帥說,讓金關掛幾天免戰牌。」燕明戈迅速分析了當前的況。
袁三點點頭,這才狀似無意問了一句,「二小姐……怎麼突然下山了?」
袁三並不是燕明戈到了羌城之後才結識的,他和宋拓一樣,原本都是永安侯府培養出的私兵,當年燕明戈上山學藝一同跟去的也是他,他在百溪老人那兒學了不本事,也因此算是燕明戈半個師兄。
只是當年燕明戈下山時,百溪老人說燕明戈命里有一大劫,讓他去了羌城,說將來有助於燕明戈破這個劫,不想真是一語讖。
燕明戈有些頭痛了眉心,「那個人下山了,師父師娘這些年雲遊四海,山上沒了人管著,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我在金關,就找過來了。」
袁三前來的時候撞見了林初,方才又看見了衛,他琢磨了一下,還是道,「聽宋拓說,夫人這些天為了販鹽的生意殫竭慮的,也一直託人在京城那邊找大夫……」
燕明戈抿了幾分,「那些商賈為難了?」
袁三道,「為難到不至於,但是畢竟都是些爬打滾多年的地頭蛇,夫人要想佔個贏頭,定然還是不會太容易。世子,屬下看得出,夫人做這些,都是為著您的,餘下的那些鹽,夫人還打算分給邊關的百姓,打的是您的名義……」
多的袁三沒再說,製鹽,販鹽,看樣子是林初賺了一筆,可實際上最大的獲利者還是燕明戈。
知道宋拓是燕明戈的人,還是不留餘力的培養了,本就是讓燕明戈多了一個籌碼。燕明戈給弄來鹽引,但是也因為解決軍營斷鹽的問題,在主帥那裡記上了一功。
把多的食鹽分給邊關百姓,打的也是他的旗號,幫他取得了民……
他這這邊氣惱的不解風,卻不知在那頭跟狡猾商賈們鬥智斗勇……
燕明戈知道自己這幾天的悶氣來得稚可笑,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他真的……想那個該死的人開竅啊!
袁□□出去后,燕明戈才枕頭下方出那面厚銅鏡,銅鏡背面有一道很深的劃痕,看得出是被利所致。
呼延烈那一箭,若不是被這銅鏡擋了下來,只怕他現在早已命赴黃泉。
燕明戈挲著銅鏡,許久才悶悶嘆了一口氣,「我該拿你這個棒槌怎麼辦?」
被稱為棒槌的林初正在回客棧的馬車上,突然打了個噴嚏,自己鼻頭,誰在罵?
林初這麼快回客棧,宋拓他們顯然有些驚奇,不過也沒敢過問。
跟黑心商賈們的鹽價總算訂了下來,從頭到尾都是宋拓去接頭的,林初只在幕後指揮。
宋拓回來稟報的時候,雖然欣喜,不過面上也帶著憂慮,「夫人,咱們這前腳賣給他們食鹽,後腳又分發給百姓,怕是會被那些商人記恨。」
「他們捨不得那幾個銀子去辦一張鹽引,從我這裡買了鹽再賣給尋常百姓,本就是在販賣私鹽,他們不敢把事鬧大。而且,給百姓發鹽的是軍隊,不是我,他們便是有氣,也不是對我們。」這些問題林初一早就考慮過了,回答時格外平和。
就算那些商賈懷疑到頭上,也不敢有所作,因為他們看著那張鹽引,只會覺得是上邊的勢力想手邊關的生意。雖說強龍不過地頭蛇,可這販鹽一事,就無形之中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今後若是再做什麼生意,那些商賈不敢貿然使絆子。
宋拓躬退下,心中卻更加佩服林初,一個子能看到這樣的格局,難能可貴。
燕明戈憋著一勁兒想讓林初先服,所以這幾天故意半點消息也不給客棧那邊。
林初腦袋裡缺筋,沒覺出燕明戈是在跟鬥氣,眼見這鹽的生意談下來了,這些天一門心思都撲到生意上去了。
男人靠不住,自個兒腰包里的銀子還靠不住嗎?
雖然這販鹽的第一桶金,燕明戈幫了不忙,但也在一定的公平定義上回饋了燕明戈同等的東西,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對不住燕明戈的。
不過跟燕明戈的確不能這麼僵持下去了,燕明戈不可能低頭,那就只能去低頭飾太平了。
林初怕自己去軍營撞見了什麼尷尬,就每天只在客棧燉了補湯,讓宋拓手底下的人送過去。
毫不知的燕明戈還以為是林初突然開竅了,每天滋滋的喝補湯。
遲鈍如荊禾都發現了事的不對勁兒。
這天林初在房間里陪說話,順便翻看賬簿,那一手算盤打得是噼哩作響。
瞅著賬簿上的銀子進項,林初笑得見牙不見眼。
「夫人……」在一旁觀了半天的荊禾小心翼翼開口。
「怎麼了?」林初從賬簿中抬起頭來。
「您跟主子鬧彆扭了?」荊禾一臉苦大仇深。
林初愣了愣,「沒有啊!」
荊禾一臉你別騙我,我全都知道了的表看著林初,「那主子這段時日怎麼都不來客棧了?」
林初撓撓後腦勺道,「他在上次大戰時傷了,不方便過來吧。」
照顧燕明戈的那個子,自己現在都還沒弄清楚對方的份,不過林初也懶得去查,反正如果燕明戈真要納個妾什麼的,也不是能阻攔的。也不好把這話說給荊禾聽,省的荊禾又擔心這擔心那的。
荊禾聽了林初的話,只覺得事更加不妙了,主子都傷了,夫人還這麼淡定?
苦口婆心道,「夫人,這種時候,您更得去照顧主子啊!」
林初只得應付兩句,「我每天都燉了補湯人拿去軍營的。」
荊禾默默看向了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大碗,所以……這幾天跟世子喝的是同一鍋補湯?
桌子底下的小灰抱著一塊骨頭努力磨牙,時不時發出幾聲哼。
哦,小灰啃的也是同款骨頭呢,荊禾在心底同了燕明戈幾秒。
金關的最後一站來得比林初想象中快。
初才在天邊出一個極淡的紅影,街道兩旁放眼去是一片蕭條的民居,晨未乾,寒風呼號,雲影之下,馬背之上,玄鐵甲的人靜默無言。
天地間的一切都是寂靜的,連鳥聲都沒有。
林初聽聞燕明戈來客棧這邊了,還有些奇怪,走出大門,看見馬背上的人,林初瞇了瞇眸子,都說人靠裝馬靠鞍,大反派這換了一戰甲,整個都變得英氣人了!
好看的事總是會引人多看兩眼啊!何況還是一戎裝的男!
燕明戈瞅著杵在門口的小妻子,想到這些日子裡送到軍營的補湯,之前縈繞在心口的那悶氣早沒了,不過他礙著面子,只冷著嗓音說了一句,「過來。」
林初聽話走過去,笑得眉眼彎彎,「相公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這話里沒別的意思,不過燕明戈當下就腦補了一堆這是在吃醋,於是他咳嗽兩聲,「路過。」
一雙眼卻把林初從頭到腳都大量了個遍,頭髮有些,服也一點不鮮艷,看來這幾天都無心打扮自己了。眼下有些青黑,神有點憔悴,一定是因為那天的事愁得半夜裡睡不著……
還有此刻那見著自己兩眼放的欣喜小模樣,肯定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過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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