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炸讓安茨都吃了一驚，他覺自己靈魂出竅了，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那火焰熊熊燃燒，好像是要把一切都燒得一幹二淨。

    花芷。

    花芷……

    安茨的心髒劇烈痙攣了一下，他覺到了一本無法被忽略的痛意湧了上來。

    怎麽會這樣……

    安茨跌跌撞撞往前邁了幾步，過去的他從來不避諱死亡，因為任何人都會死，他不在乎旁人的離去。

    可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要不過氣來了。

    耳邊路人的尖聲和楚鳶尉婪的大喊聲不停地掠過，好像是一陣風把這些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帶來的，安茨往前邁了幾步之後，直接衝向了正在炸的車子！

    “你瘋了！安茨！”

    尉婪的喊聲傳來，“別靠近車子！萬一二次炸——”

    安茨哪裏還顧得上這些？他滿腦子隻剩下一句話——花芷還在裏麵，花芷還在……

    花芷要是死了，他怎麽辦。

    尉婪從後麵攔截上去，將安茨整個人從背後架住，“安茨！你不想活了嗎！”

    安茨被尉婪控製住，紅著眼睛回頭看他，眸子被火映得發亮發燙，他喃喃著，“可是花芷還在裏麵……”

    尉婪眼都紅了，“我知道，我知道花芷還在裏麵，但是安茨，車子被人了手腳，你再這樣衝上去，你也會出事的！”

    安茨的腦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之前他還在肆無忌憚地對花芷的人生指手畫腳，他認定了花芷離不開自己，所以有恃無恐。

    可是現在，命運以一種相當殘忍的方式將花芷從他邊徹底奪走了，無法挽回的那種。

    原來有一種離開，是他本沒有還手之力的。

    那就是——死去。

    安茨整個人搖搖晃晃著，耳邊似乎傳來了警笛聲和救護車聲，這些聲音跟針似的刺著他的耳，而半小時後很快也開始現在現場報道這一起汽車炸事件，一時之間醫院門口出了炸案這一消息在社會上廣泛流傳開來，大家都在關注事的後續，到底是人為的，還是車子故障。

    火徹底消滅是在一小時後，安茨被尉婪拉遠了，楚鳶進去幫忙理了後續，出來的時候，楚鳶臉蒼白，對著安茨說了一句，“要不你，先回家。”

    安茨的心像是被人對半剜開了似的，他渾涼，不可置信地反問了一句，“為什麽？花芷還在——”

    “花芷……”楚鳶的手指握了，好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出來，“花芷沒了。”

    安茨如遭雷劈立在原地，整個人彈不得。

    “我不想讓你看見花芷被燒的樣子。”

    楚鳶將臉撇開，深呼吸，“安茨你……你沒什麽事就先回去吧，花芷的後續，我們來辦。”

    安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花芷明明先前還在他麵前說著要和他斷絕關係，說著要逃離他——

    花芷。

    別這樣。

    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放你走，我放你走——你不用以這種形式逃離我的，你別這樣……

    安茨的肩膀抖著，像是無數的緒在他的雙肩上，令他本無法抗住，隔了好久安茨將自己的手放在眼睛下麵了一下，到了冰涼的眼淚。

    他的手一僵。

    安茨說，“楚鳶……花芷，……”

    “我沒有騙你。”

    楚鳶不忍心再看下去，也拍了拍安茨的肩膀，閉起眼睛，說了一句，“花芷終於可以……有個新的開始了。”

    自由，花芷，這樣的自由算自由嗎？

    也許死去，也是讓你徹底了無牽掛了吧。

    沒了孩子，沒了人，沒有來路和歸途，這樣的一個花芷，死在一場炸案裏，給安茨來了一個最心驚跳的告別。

    “我不要這樣新的開始。”

    安茨眼眶通紅，“這本不是什麽新的開始！這是最殘忍的結束！楚鳶！我接不了——”

    他怎麽都接不了花芷已經死掉的事，哪怕親眼看見了炸，他也覺得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花芷一定會笑著從邊上走出來，拍著脯說，還好我沒上車，不然小命都沒了。

    對不對？你的計劃是這樣的吧，花芷，對不對……

    安茨站不穩，破天荒地要尉婪扶著，他徹底沒有了先前那種不在乎任何人死活的輕佻和傲慢，仿佛花芷的死狠狠掉了他一層皮，和如今毫無遮攔地在空氣裏暴著刺痛。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安茨搖著頭，抬頭看天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這雨為什麽不早點下……早點下把火澆滅了，花芷也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早點下就好了。

    就不用燒一個小時了。

    安茨結上下了，一直到雨水落在臉上，順著他的臉頰下來。

    他已經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遲來的雨就像一場命數，也許花芷這輩子都等不來一場為衝刷過去的大雨——就如同這場雨對安茨來說，也將困住他的一生。

    從此以後，他的一生，都被困在這場雨裏。

    ******

    這天夜裏楚鳶拖著疲憊的軀回到家中，尉婪替放了洗澡水，隨後跟在後說，“你不覺得這場炸案有點蹊蹺嗎？”

    楚鳶腳步停頓了一下，說道，“確實有些蹊蹺。”

    “我懷疑是人為的。”

    尉婪瞇了瞇眼睛，“咱們得給花芷報仇啊。”

    楚鳶多看了尉婪一眼，見他眸中已經帶了些許了然的意味，“你猜到了？”

    “我怎麽可能猜不到，拜托。”尉婪勾起來，“我這點事要是猜不到，那我怎麽當你的老公？”

    楚鳶一腳踩在尉婪的鞋子上，“你在這裏跟我貧。”

    “哈哈！”

    尉婪說，“來的路上我已經派人去查顧芙蓮了，在炸發生之前給安茨打了一個電話。”

    楚鳶了服，不顧自己在尉婪麵前暴的，從容自若地走進了浴室。

    尉婪的眸逐漸加深。

    他說，“楚鳶，你勾引我。”

    楚鳶回頭看了尉婪一眼，“你先說正事。”

    “在打完這個電話之後沒多久就炸案發生了，我懷疑是顧芙蓮在車子上做了手腳，打電話是想要確定安茨的態度。”

    “因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所以顧芙蓮決定使用最後的殺手鐧，那就是——”楚鳶頓了頓，說道，“要了花芷的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