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的嫂子桂蘭聽到這話，沒好氣地瞪了倚翠哥一眼：“可你得意壞了，好好說你弟弟的事。”

    隨即轉頭勸倚翠：“別怪嫂子說話直，聽說這小姐邊的大丫鬟，都是要給未來姑爺做通房的，你不為你弟弟考慮，也為你自己考慮吧。若是珍珠了你的弟媳，那以後誰跟你爭呢。”

    “可不是嘛。”倚翠娘將倚翠扶了起來：“再說這般認識了，大家知知底的，咱們家也會好好對的。況且也在國公府領著月錢，以後家裏的日子不就更好過了。”

    嫂子桂蘭在一旁連連點頭，若不是懷著孩子，真希也到國公府做事，讓小姐給賞金簪呢。不過這為奴為婢的，家裏有一個就行了，也扯不下那個臉。

    倚翠被扶起來，著這一屋子的人，眼中難掩嘲諷。

    爹瞧著這神，氣得又想一腳踢過來，卻是被倚翠側躲了過去。

    這一腳踢空了，倚翠爹神更怒，吼道：“看看你什麽樣子，連你娘、你嫂子的話都不聽了，別以為現在呆在國公府就了不得了，你可不是什麽小姐，不過就是個奴......”

    “好了好了，妮兒難得回來一趟，好好說。”倚翠娘急忙打斷了他的話，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別說了。

    倚翠聽得心頭發，像是有無形的繩索勒住了脖子，忍不住大口呼吸。

    是了，在他們眼裏，是被賣的奴婢，是可以被易的商品。

    盡管他們住著簡陋的屋子，一年到頭賺的也不過勉強溫飽，卻念叨著士農工商，農在第二位。一家子用著的月銀，卻打心底裏看不上奴婢的份。

    “你們就別異想天開了，小姐很寵珍珠，不會嫁到我們這種農戶的。”倚翠冷冷說道，轉回自己那間小屋子裏關門先睡下了。

    外麵傳出嚷的聲音：“農戶怎麽了，你自己還是農戶家的兒呢，現在口口聲聲瞧不起自己家，真是忘了本了。”

    “唉，別說了，嗚嗚嗚，都怪我，要不是家裏窮，也不會把妮兒送出去給人當丫鬟啊，以前明明很聽話的......”倚翠娘的哭聲低低的，甚至還有自己打自己掌的聲音，全都過房門傳了進來。

    “看把你娘氣得多傷心！別攔著我，這種白眼狼兒就該教訓！”

    “喲，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

    “三嬸啊，哎，還不是我家這妹子，出去見慣了大戶人家，心野了，不知道為家裏考慮。”

    “啊，怎麽回事？”

    ......

    外麵的怒吼、抱怨、哭泣雜糅在一起，人聽得腦袋發麻。

    倚翠將頭埋進被褥裏麵，淚水打了鬢發，不去聽外麵的聲音，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提前回府去。

    一整晚，倚翠都睡得不太安穩，好像做了許多怪陸離的夢境，一直纏著自己不能醒來，等外麵天大亮了才睜開眼，腦袋都還是昏昏漲漲的。

    覺得口幹的厲害，想要出去喝點水，然而拉了拉房門，頓時清醒了過來。

    門打不開，從外麵被什麽鎖住了。

    趕拍著門喊：“有沒有人啊，娘，嫂子，快放我出去！”

    外麵的人似乎聽到靜走了過來，停在門口：“小妹，別喊了，他們都出去了。”

    倚翠愣了愣，又猛烈地拍著門：“嫂子，你關著我做什麽啊，你趕把門打開！”

    “小妹，你以前不是這樣，一直都很懂事，很替家裏著想，怎麽這件事就不能順著你爹娘呢。”桂蘭的聲音慢悠悠的，裏好像還在吃著什麽。

    “這事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們關著我也沒用啊！”倚翠急了，不明白他們怎麽就這麽固執。

    或許，正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太聽話，太懂事了，突然遇到出言頂撞，一下子就杠上了。

    桂蘭了肚子：“你也別怪嫂子不放你出來，這眼看著又要生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你那弟弟你也知道，也不是個安分的，如今又要討媳婦。既然你不答應帶那丫鬟過來，爹娘隻好幫你去相看相看，畢竟你年紀也到這了。”

    倚翠聽說的這些，越說越離譜，急到覺一把火燒上心口：“嫂子，你在說什麽......”

    “待會你就知道了，先安心待在屋子裏吧。”桂蘭說著，轉就走了，全然不顧倚翠在房裏的大喊聲。

    到了中午，倚翠爹娘才回來，一起進屋的還有三嬸和一個男人。

    那男人瞧著年紀有些大了，不過麵相倒還方正，也健碩，手裏提了些吃的，坐下後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什麽。

    三嬸笑嗬嗬地說：“還不你們家丫頭出來見見麵，若是合適，就可以定下了呀！”

    “是是，我現在就去把妮兒出來。”倚翠的娘也笑著：“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姑娘，確實早就該定下了。”

    “那也是你們家倚翠爭氣啊，這些年也賺了不銀子。”三嬸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又低聲音說道：“不過人嘛，賺那點銀子也沒用，人家彩禮可拿的高呢，不就是圖倚翠還年輕，人也水靈，早些結婚生娃才是正事。”

    一旁的桂蘭聽了，連連點頭：“可不嘛，外邊呆久了，養得氣了，以後老了嫁不出去，難不還得回來家裏頭給供起來。”

    倚翠好不容易被放出來，見到這一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眼淚流了出來：“我還要去伺候小姐，我不嫁！”

    “喲，你小姐對你真那麽好，看你年紀大了，也不知道給你許個好婚事！還不是隻有自家人會真心實意替你打算。”桂蘭怪氣地嘀咕道。

    倚翠滿臉憤，不再說，想要衝出去，卻被攔了下來。

    國公府裏，珍珠卻接到門房的消息，說是倚翠家裏有人來傳信，過去。

    珍珠雲裏霧裏去了後門，就看到一個與年紀相仿的男子，長得與倚翠有幾分像，說是倚翠的弟弟，來城裏做事，正好帶信過來邀請過去家裏做客。

    珍珠雖然覺很突然，還是禮貌說道：“我得先問問我家小姐的意思。”

    那男子點點頭：“自然，我在這等你的消息。”

    而等珍珠將這事告訴了沈傾雲，不皺起眉頭，隻覺得倚翠不像是這樣會臨時起意的人。

    “你確定此人是倚翠的弟弟？”

    珍珠點點頭，又搖搖頭：“瞧著不像說謊，倚翠也說過有個弟弟柱子。”

    沈傾雲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去吧，我讓寒清寒霜同你一道去，看看什麽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