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同一個學校里，甚至在同一個宿舍里，在彼此看上去很近的社距離里，所有人的心都有著相差甚遠的距離。

陳粥可以混沌的消磨自己毫無目標的年華，那祁沅沅也可以利用這些時獲得往後截然不同的人生。

本質上沒有明確的是非對錯，無非在於每個人怎麼選，但不管怎麼選，人生亦有得失。

而陳粥的得與失，大概就是這樣一次，帶著莽撞的飛蛾撲火吧。

*

上頭傳來消息，包廂里的局一時半會都散不了，坐在那兒的姑娘最後提議去一旁的SKP購。

說起shopping，們興致高昂，幹勁十足，陳粥卻因為兩杯低度數的尾酒熏得困意連連。

賴在燈昏暗的沙發里，搖搖頭，跟他們道了別。

姑娘們淺淺的邀請了一會，隨即也就不強求地各自拿了自己那彰顯財力的手袋，披上了皮草羊，浩浩的出發了，一時間，原先喧鬧的房間裡只剩下陳粥一個人。

聚燈下的爵士樂隊不管有沒有觀眾，都依舊慢慢悠悠地晃著布魯斯的節奏，陳粥垂著腦袋看著那兒，不懂爵士樂，所以幾個外國小哥的演出聽不出好壞了，但那個時候私心想的就是，要是阿商能來這兒唱歌就好了，上面唱一場，總抵得過在下面唱三場的酬勞了吧。

「不去shopping？」

陳粥聽到夜的左側傳來一個聲線偏低的聲，一轉過頭，看到了反回來拿外套的那個幫說話的阿茵的冷艷姐姐。

陳粥報以微笑，「不去了，你們去吧。」

「不去的話你今天來圖什麼？」咔嚓一聲，而後一道火劃破黑夜，陳粥在那一刻看清楚的臉，凌厲乾淨的眉眼總是能讓覺得悉，但這單刀直的問詢多還是讓有些不悅了。

「一定要圖點什麼嗎？」陳粥是真的覺得又累又不解，「不能只要一顆真心嗎。」

對面的人聽完這話後，像是被嗆到了，彎著腰在那兒咳嗽，邊咳嗽還邊猛烈地往自己裡貪婪的送那半隻煙，在這種一張要做兩樣事的形下，依舊還能笑著搖搖頭，「你要找真心，那你是真來錯地方了。」

陳粥陷一陣沉默。

「哎？」拖長尾音，是第二聲。

「我有個問題問問你。」

「你說。」

「你知道你跟的那人，什麼來頭不？」

陳粥木納的搖搖頭。

黑暗裡的人隨即沒了聲響，時間又在那偏只有布魯斯悠揚催眠的曲調中慢下來。

阿茵最後只是像是趕時間似的把手裡的煙地往裡送，完最後一長口，撳滅丟進腳下的垃圾桶里，拿起沙發上的服，轉往外踏出兩步，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回來說了一句：

「祁沅沅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

說完後，才最後消失在外頭滲進來的慘白月里。

是好意吧，陳粥這麼想的，勸提點，或許這裡不適合，沒法做到去消費，去購買一切踮起腳尖也夠不著的東西，作為他不能陪伴的補償，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

在這即將而來的睏乏長夜裡，等待他從他的世界裡出來，能彎腰委屈地來的世界裡一會，會拿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像招待客人一樣的招待他，給他介紹貧瘠世界裡的花花草草，至於他的世界——憾地想，就不去了吧。

等待和分離，永遠是最擅長的事。

*

昌京醫院的住院部，二十樓從上數到下都燈火通明。

窗邊坐了一個約莫不到10歲的男孩，穿著病號服，在昌京暖氣足夠的屋子裡也帶著一定厚厚的線帽，他的手裡捧著一本書，中英文版本的《小王子》封面紙張泛黃，上面還有久經歲月越發深藍的原子筆墨圈圈點點。他抿一條線，在白燈下一個詞一個詞專注的看著。

整個屋子裡除了他以外都陷了昏睡，隔壁床的阿嬸昨夜剛從手室退出來，陪床的家屬一夜未睡如今就靠著醫院的床邊瞇著眼睛，只有檢測人機能的各項儀，依舊在毫無生機的慘白病房裡運作，電流聲窸窸窣窣的傳進他的耳朵里。

先是輕微難辨的頻率改變聲，然後是機部零件的相互拉扯，最後是一陣急促的報警聲。

而後這刺耳的警報聲把那陪床的人警醒了，大聲呼喊著護士醫生，眼裡全是恐懼，驚悚地因為慌張把自己的子差點扭斷開來，詭異地呈現一個上半還在床頭，下半又朝著護士站跑去的姿勢。

機的蜂鳴聲越來越大，從外面跑進來一堆的醫生護士，連最後的心臟復甦都來不及做，就宣布了死亡。

窗邊坐著的那個男孩習慣的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把病房裡哀痛的哭聲隔絕在外，有些破損的紙頁在漆黑的被子裡只剩幾個模糊的字母還能被看見。他張了張，試圖拼寫，但卻什麼都沒有拼出來。

護士讓家屬把人往太平間拉，家屬跪在地上荒唐的求著讓想想辦法。

他往靠牆的地方了，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憶著前幾天，隔壁床的另一個小姑娘給他的單詞拼寫方法。黑暗讓他有安全，但被子卻被掀開，慘白的燈晃進來，來人是阿姐。

「怎麼了小譯？」阿商把幾個蘋果放在床頭，坐了下來，從被窩裡把他的書拿出來，「別躲在被子裡看書，多廢眼睛，來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