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準時吃年夜飯,我們現在得趕趕過去,不然要來不及了。」
走在路上,沈知妤不不慢地說:「剛才敲門的是自小待在我曾祖母邊的養孫,也就是我名義上的姑姑,李徽。」
「姓李不姓沈嗎?」裴矜腳步頓了一下。
「嗯,姓李。其實我們家瑣事還蠻多的,一句兩句說不清。以後你應該就知道了。」
兩人路上沒聊太多,加快腳步往北園趕。
北園偏東一側是會客餐廳,偌大的室擺了幾十張餐桌。
蘇式素雅的裝修風格,通往正廳的過道用鵝卵石堆砌而,路旁張燈結彩,年味洋溢。
石間有雪,路。裴矜以前走過這條道,知道哪塊石頭做了防加固理,所以這次不用走得特別小心。
印象中,這是第二次走這條小路。
第一次是寒冬臘月,跟現在一樣的氣候,只是雪比現在下得要大。
沒容回憶太多,沈知妤在耳旁小聲說:「矜矜,等會你可能需要跟我分開坐。自己照顧好自己,我空就溜過去陪你。」
裴矜點頭,「好,我知道了。」
沈知妤忍不住再三囑咐,「要是覺得不自在的話,就給我發個微信,我儘量早點過來。」
裴矜好笑地瞧,「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自己。」
簡單聊了幾句,沈知妤被父親喊去燃香祭祖,裴矜則被服務人員領到主桌斜後方的會客桌就坐。
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座無虛席。
百無聊賴間,兩杯都勻尖陸續見底。裴矜掃了眼手裡的茶杯,抬頭看向廳堂正中央的位置。
沈家二十幾位嫡系宗親全部到場,唯獨了沈行濯。
晚上八點整,正式開餐,菜系偏向口味適中的蘇州菜。
面前的佳肴緻可口,裴矜卻沒什麼食慾,隨便了幾下筷子便開始不停啜茶。
左右都是年齡相差很多的陌生人,難免有些拘謹。
酒過三巡,餘注意到門口多了道影,裴矜定睛往那看,隨即怔了怔。
他換了件稍淺的襯衫,前兩顆紐扣系得,不像下午在書房時隨意鬆散著。
純黑呢外套,過膝,中長款。肩上覆蓋幾點白,雪花落,甚至還沒來得及融化。
男人越過人群朝里走,在供奉臺前駐足停留。
三炷香焚燃,表氤氳在煙霧裡,像在扮演虔誠的信徒。
餘溫料峭。
比霜雪還要清冷的氣質。
-
沈行濯緩步走到餐桌旁,垂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目淺淡,不冷不熱。
轉瞬,恭敬喊了聲:「祖母。」
周遭空氣一度凝滯。
「行濯。」老人略微哽咽,「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等幾位長輩跟自家小叔打完招呼,坐在一旁的沈知妤適時出聲暖場:「小叔,你要是再不來的話,我都要被小祁這個臭小子欺負到頭上了。」
被突然點名的沈知祁翻了個白眼,無語極了。
沈知妤回瞪他,用眼神示意:是不是我親弟弟?還愣著幹嘛,趕打圓場啊。
沈知祁這才不願地配合:「喂,別以為有小叔寵著你就能顛倒黑白,誰欺負誰還不知道呢。」
兩人一吵一鬧,令原本僵的氣氛緩解不。
沈行濯自是不會為小輩斷這種無厘頭的案子,沉緩開口:「寒假要是覺得很閒,就去藏書閣溫習知識。」
姐弟倆很會審時度勢,選擇默默閉。
年夜飯吃到一半,礙於當家主母在場,主桌上的流並不算多。
老人家偏向傳統,詩禮簪纓之族,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沿襲至今。
臺上雅韻繞樑,臺下高朋滿座,除夕之夜過得的確熱鬧,只是不免了些人味。
對於這類排場,沈知妤早已經見怪不怪,只覺得無聊得很。
拿出掖在桌布底下的手機,給裴矜發了條問候微信,之後趁著曾祖母和父親談話的空隙,貓著腰溜到沈行濯旁邊。
「那個……小叔。」沈知妤言又止。
沈行濯淡聲應下,「怎麼了。」
「謝謝你今天早上特意派於叔去接我的朋友。小叔,你真好!」
「有拍馬屁的功夫,不如想想下學期怎麼把專業課的績提上來。」
沈知妤頓時喪了氣,「……知道啦。」
「噢,對了對了。」沈知妤又說,「是我朋友裴矜讓我跟你說聲謝謝的。」
稍稍側過子,對著會客桌那邊指了指,「喏,就是穿白,頭髮到腰的那個孩子。」
沈行濯懶散抬眼,順著手指的方向看。
視線停留了短暫幾秒,收回目,簡單道出兩個字:「同學?」
沈知妤點頭,「嗯,同班同寢。學習可好了,我們的關係也很好。」
「所以小叔,你放心吧。所謂近朱者赤,我保證,我的績以後絕對會有所提高的。」
對於沈知妤信誓旦旦的保證,沈行濯知道可信度不高,自然沒打算理會。
隨手拿起掛在座椅邊沿的外套,起,準備去長廊支煙。
抬邁出幾步,目正好落至前方那道影。
安靜坐在桌旁,低頭玩手機。指尖遊走在屏幕上,似乎在回復什麼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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