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神和言語就足以摧毀掉僅存的信念。
沈行濯掃了眼泛白的臉,平聲命令:「說吧。」
裴矜僵在原地, 無意識一下, 話到邊只剩無言。
空氣凝結死一般的沉寂。
「剛剛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怎麼這會啞了。」沈行濯越過, 坐到沙發上。
「裴矜,說話。」
漫長時間過去, 裴矜終於能讓自己發聲, 「沈……」
僅僅只是一個字, 幾乎耗盡所有力氣。
沈行濯諷刺勾, 笑意沒達眼底已經收斂, 「既然你開不了口, 不如我替你說。」
裴矜放眼過去,機械對上他的雙眸。他面依舊平靜無瀾,可不是知不到他從未向展過、疏離到極點的迫。
這種死氣沉沉的泥濘氛圍令人畏懼, 更人麻木。
「你想先從哪裡說起。」沈行濯向後靠,抬眼看,「從我這裡獲取起晟報這事?還是和你那位姓程的師兄暗中聯手這事?」
裴矜屏住呼吸,尾音不自覺地發,「原來你都知道……」
「你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留我在邊這麼久。」
「沒什麼特別原因。」沈行濯聲線平穩, 「不過是覺得日子無聊,想著陪你把戲臺搭下去也無妨。」
裴矜死死抿住, 背部僵得筆直。
有汗水逐漸洇進衫面料,被風一吹,一霎覺得冷,轉瞬又開始因無地自容而渾滾燙。
沒打算留給回應的時間,沈行濯繼續開口:「裴矜,你的私事不是,隨便一查就能得知一二。」
「我只是沒想到,你接近我不只是為了你自己,還為了那個姓程的。」他說。
「……不是這樣的。」
裴矜茫然搖頭。
「程家幾十年前靠建材生意起家,即便現如今已經把重心轉移到了新興領域,但在市場上還有一席之地。跟起晟之間,是明確的競爭關係。」
沈行濯緩聲補充,「這是調查資料上的其中一段。」
「沈行濯,希你可以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也從來沒想過要在這方面手腳。」裴矜只覺得無助極了。
「給我個能信你的理由。」
了,裴矜不再作聲。
眼下種種,自己都覺得是在狡辯,更別提能夠說些什麼得到他的信任。
「資料上還有另外一段,關於他的史。要聽麼。」
裴矜大腦一片空白。
「他這兩年沒有任何生活。」沈行濯目漸沉,「怎麼,他在等你?還是你在等他。」
「我跟程郁之間從來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
「告訴我,我想的是什麼關係。」
空氣中泛著無止境的沉默。
沈行濯心生躁意,手向外套口袋,想點煙,發現煙盒被落在車上,於是作罷。
程郁的存在他最初不是不知,一直沒尋人細查,原本是覺得沒有必要。
意外得知私自轉發文件給另一個男人,調查對方發現,他們之間有很深的淵源,但並非曖昧對象。
這也是他後來沒繼續深究下去的原因之一。
但瞞著他和程郁在樓下見面。
很多事本來不必刻意挑明,自行發酵之後,迅速變了番味道。
他向來不是聖人。
不可能不去斤斤計較。
許久過去,久到裴矜以為全世界只剩下寂靜時,聽見他問:「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心臟驟疼得厲害。僅存的自尊作祟,已經不允許再服或是作出什麼解釋。
晃了晃神,裴矜輕聲開口:「一直以來瞞你騙你是我不對,你怎麼對我都好,但是程郁……他跟這件事真的沒關係,自始至終都是我在求他幫忙,求你別再針對他。」
「針對他?」沈行濯冷笑了聲,「查他就是針對他?」
「沈行濯,我不是這個意思……」
注視片刻,沈行濯換了話題,「不是說怎麼對你都好?」
「過來。」他漠然吩咐,「讓我看看你能為他做到什麼地步。」
進門到現在,從他的每個眼神到每句言語都能輕易瓦解掉心樹起的銅牆鐵壁。
最後呈現到他面前的,是赤.、脆弱的一顆心臟,只要他想,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捻碎。
走向他的那刻,裴矜在想,還是賭輸了。
他們之間關係的牢固程度更像是薄薄一層羽翼,一針足以刺破。
到底是心存僥倖。
跪坐在沾了灰塵的沙發上,裴矜著雙臂攀附住他的肩膀,仰面湊近,想去吻他。
他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涼,似在一層寒冬臘月凝固的深海冰面。
這個吻並沒持續多久。
沈行濯偏頭躲過,一把攥住要解開他襯衫紐扣的手腕,稍微後退,和拉開些許距離。
四目相對,能清晰看到泛著水霧的無眼神。
不是看不出來。
在用這種方式倔強地同他進行無形博弈。
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提前備好的U盤,擱到一旁,「這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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