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眉心逐漸斂起,「真的?你記得這麼清楚?」
徐格一邊逗著狗,一邊說:「昂,他跟紀枕星一個班嘛,紀枕星他們班班長,那陣子天天關心他來著,怕他想不開,然後喬落去勸,我就也跟著去勸。」
乍然間,程濯都想起來了。
仿佛剛剛只是被那張照片短暫衝擊到,此刻,來龍去脈一一在腦海浮現。
是陪著舒斌去長林巷拜訪那次。
車子開不進去,停在巷口,在巷子裡巧遇張曉鵬,對方一下認出他了,沒有敘舊,因為那天程濯狀態也不怎麼好。
張曉鵬說,那咱們老同學加個微信吧。
微信就這麼來的。
他現在在追孟聽枝?
長林巷和桐花巷那麼近,他們從小認識?他不會跟孟聽枝是青梅竹馬吧?照片裡的小孩兒又是誰?
沒理會徐格在電話里失聯似的喊著:「喂喂喂,程老闆,說話啊,我這工資怎麼開?」
程濯回微信,快速翻了張曉鵬的朋友圈,翻到第二條關於孟聽枝的圖文,並確認了小孩的份。
張曉鵬的妹妹。
孟聽枝還很喜歡這個小姑娘。
徐格還在喊:「就給我們星星買半年的狗糧吧。」
程濯忽然想到什麼,對著電話說:「我給你開個寵店都行,你哥的孩子是不是要上兒園了?」
徐格還沒反應過來話題怎麼跳得這麼快,「嗯」一聲。
「九月份開學呢。」
「下周借我兩天,我帶他出來玩。」
徐格瞬間傻眼,裡「不是不是」念了老半天,都沒順過思路來,「不是……你不是遛狗都嫌煩麼?怎麼借孩子啊?」
程濯把張曉鵬的事簡單跟徐格講一遍。
徐格險些笑瘋。
「跟老同學搶前友?不愧是你濯哥哥。」
徐格小侄子沒借。
倒不是不能,而是徐格好聲勸著,他那侄子小魔頭一個,到哪兒都螃蟹似的橫著走,比兩個沈思源加在一塊都煩人。
別人帶著妹妹是加分,你帶我侄子純屬要命。
最後,徐格口頭鼓勵道:
「你就一人單槍匹馬挑戰他們兄妹倆,以你的姿,一打二綽綽有餘。」
程濯:「……」
事就這麼戛然而止的擱置在程濯心裡,他手上的那支舊鐵皮盒子,「咔吱」一聲合上。
老料修了修,只剩一點幾不可查的氣味,他確定自己是按照步驟修復的,但太過一竅不通,所以時刻心驚膽戰。
總懷疑,是不是修錯了?
是不是再也修不好了?
車窗外,不休燈火飛速後退迷幻影。
再打開盒子時,是兩天後的老城區。
譚馥橋的老廣場夜晚攤鋪熱鬧,正到飯點,店裡人頭攢。
車停車走,車水馬龍。
整個世界都像被人按了加速鍵一樣,唯獨那六十秒的紅燈慢得像過了幾個世紀。
他站在路口,看著那對從飯店出來、正往路邊走的年輕男。
不由攥攏手指,仿佛替那紅燈用力,求它跳得再快一點。
邊慢慢積滿了行人,他被圍困似的枯等在熙攘的路口。
車鳴尖銳那刻,他急到將的名字口而出。
「孟聽枝!」
人群險險驚,貨車司機急剎,探窗大罵搶道的外賣員。
「趕著投胎啊!不要命!」
龐大的貨車如屏障一樣阻攔視線,車廂上印著整幅的婚慶GG,喜慶背景,大紅鋪天蓋地,新人相擁而笑,花瓣飄飛,老土臺詞寫著:
一生一世,就在此刻。
司機和外賣員對罵了大概三生三世,已經嚴重阻礙通,一圈又一圈路人指指點點,各種評價,水泄不通。
等附近的管過來才慢慢散了。
終於散了。
對面那家古古香的飯店,門口停著幾輛車,檐下紅燈籠靜滯,人影空空。
上車後,孟聽枝朝後猶疑地看一眼。
邊的張曉鵬也順的視線回,溫和又疑地問道:「怎麼了?」
孟聽枝搖搖頭,「沒什麼。」
剛剛好像幻聽有人喊。
注意到人車擁堵的路口,沒多瞧,隨口問了句:「那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張曉鵬說:「可能通吧,老城區這邊的路況複雜,新手很容易出問題。」
「嗯。」
孟聽枝收回視線,笑笑說:「謝謝你送我回家。」
「唉,你真的太客氣了,咱倆同校,家又住得近,你爸跟我爸還是牌友,你又是生,我請你一頓飯,你真不必記著非要還我一頓,你們孩子付錢怪不好意思的。」
孟聽枝說:「沒事,禮尚往來嘛。」
不喜歡這種所謂的別優待,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想占男便宜,平白欠了人,心裡總不舒服。
車子平穩開著。
老城區的夜總能在靜謐與喧囂之間,恰如其分地平衡,有一層古城底蘊在,燈火煌煌里,瞧什麼都溫。
張曉鵬忽然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回國之後也沒什麼來往的朋友,所以約你約得有點頻繁。」
「你在國沒有朋友嗎?」
話一出口,孟聽枝就暗咬住牙,開始後悔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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