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行的車隊前呼後擁。

蒙甘帶走了兩百名北軍銳，剩下的多數被充作太子府的侍衛，待遇比在北地還高了一大截，自然竭力效命。

「殿下你覺得不可能，那是沒理解工業化的本。」

「皇家庫的資只是一個種子，把它栽種下去，澆水施，很快就能生發芽，茁壯長。」

「正所謂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陳慶仍舊在試圖讓扶蘇明白之前自己並沒有誇大其詞。

「咱們打個比方，第一年朝廷傾盡全力造出了兩千座水力磨坊，其中十分之一用來碾磨礦石，鍛打鐵料。」

「如此一來，是不是銅鐵的產量就增加了？」

扶蘇點點頭：「是。」

「製作磨坊所需的金屬部件，無非齒而已。既然銅鐵的產量增加了，那每年憑空不是能多做幾百，甚至上千的齒？」

「有了數之不盡的銅鐵，就能造出斧、鋸、鑿子，木料、石磨的產量同樣會增加。」

「是也不是？」

陳慶再次發問。

「是。」

扶蘇思索片刻，點點頭。

「那不就行了。」

「生產力的提高，會讓料的供應越來越充分。」

「等到第二年，水力磨坊起碼翻一番。」

「於是產出的銅鐵、木材、石料又多了許多倍。」

「生蛋，蛋生，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它是以指數級來增長的，非是咱們平時常見的加減乘除。」

陳慶長舒了一口氣。

在公元前兩百多年，想讓一個古人（哪怕他是太子）理解工業化，實在太難為人了。

「等到冬天我們用手一個雪球，如果從山坡上丟下去。」

「隨著它的滾，會有越來越多的積雪粘附在上面。」

「這樣滾啊滾——」

突然，車夫勒住了韁繩。

陳慶正在比手畫腳的講解滾雪球效應，馬車突然停住。

他霎時間失去了平衡，了一聲『臥槽』之後隨著慣竄了出去。

「先生小心！」

幸虧扶蘇一把拉住了他。

前方的荒野中，林地里忽然鑽出無數人影。

他們飛速的朝著扶蘇的車隊湧來，顯然是早有預謀。

「保護太子殿下！」

「列陣！弓弩上弦！」

北軍的反應速度極快。

侍衛飛快的擺出圓形的陣列，將馬車牢牢保護在中間。

士兵們解下弓弩，裡叼著箭支，用力地扯開弓弦。

「且慢！」

陳慶高喝了一聲。

他站得高看得遠。

前方阻路的人群衫襤褸，手無寸鐵。

雖然總數足有上千，但是稀稀拉拉的，男老皆有，不像是歹人。

「太子殿下，冤啊！」

「求殿下給小民做主呀！」

離開六七十米的距離，當先的人就噗通跪在地上。

其餘人也有樣學樣，瞬間在大路上跪倒一片，叩頭喊冤。

陳慶啞然失笑。

這就是攔路喊冤，告狀嗎？

你們倒是知道誰的脾氣好。

換始皇帝出行，怕是早就跑得沒影了。

「前方何人喊冤？」

扶蘇心，見到這麼多人同時阻路，料想出了天大的冤屈。

侍衛上前詢問后，有三名老者互相低語幾句后，主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跟著過來。

「太子殿下。」

到了馬車前，三人同時跪下。

「天寒地凍，老丈起來說話吧。」

扶蘇主下車扶起了對方。

「殿下……」

三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得熱淚盈眶。

太子果然如傳聞中所說那般寬仁民。

「我等是附近八里的亭長、里長……」

「你們是因為石涅開礦一事而來？」

對方的話還沒說完，扶蘇就明白了緣由。

「正是。」

三位老者作揖垂首：「殿下，朝廷突然徵發了我們的村落，說要採掘地下的石涅。」

「大秦江山都是陛下所有，小的並無怨言。」

「可眼下隆冬將至，我等有家不能回，居無定所，如何能熬過這個寒冬呀！」

不遠跪在地上的村民們紛紛叩頭：「請太子殿下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鄉里沒安置你們嗎？」

扶蘇詫異地問道。

「鄉長說，已經上報了咸令，如何還要看上頭的安排。」

「如今天氣越來越冷，我等實在……」

老者苦著臉說道。

「就按拆遷戶的辦法來吧。」

陳慶在旁邊建議。

「先生，拆遷戶是何意？」

扶蘇不明所以地問道。

「簡單。」

「按照每家的房屋大小，同等賠付更大一些的宅院。」

「再者，八里的村民上報石涅有功。」

「我看不如每年再發些錢糧祿米，以茲獎賞。」

「這樣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把埋在地下的寶藏上報給朝廷。」

陳慶爽快地說道。

三名老者一聽，眼睛都發直了。

他們只是想求取一點資，度過這個冬天而已。

萬萬沒想到，陳慶居然開出了這般想都不敢想的優渥條件。

「看我幹什麼。」

「要是換個年月，你們恐怕已經在猶豫選悍馬還是賓利了。」

陳慶調侃了一句。

扶蘇思索片刻：「就按先生所說吧。」

「爾等稍安勿躁，明日本宮就派人前來安置。」

「每年派發的米糧，也由太子府一應供給。」

話音未落，三名老者迅速地跪在地上。

「多謝太子殿下恩典！」

「殿下仁德，小民激不盡。」

「我等不敢多求，請殿下另外擇地安置即可。」

三人興又惶恐，甚至連太子答應賞賜的米糧都不敢要。

扶蘇好言好語寬了幾句，方才送他們離開。

不一會兒，村民那邊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跪在地上不停地向著車隊的方向叩頭，久久都不願意離開。

「朝廷中能臣幹吏終究是數。」

「若不是今日遇到本宮……」

「先生，你在想什麼？」

扶蘇發現陳慶心不在焉的，轉頭問道。

「太子，不知道你可願跟我合夥做點生意？」

陳慶突然說起了毫不相關的事。

拆遷戶！

想到這個後世令人艷羨的名字，他突然間就聯想到了另一個大名鼎鼎的職業：煤老闆！

咸城的豪門世家，各自把持著不同的產業，靠著壟斷獲取的厚回報來養活龐大的家族。

如今煤礦都送到手邊了，我竟然沒想著自己當煤老闆！

失算啊失算。

「哦？」

「不知先生想做什麼生意？」

「倒是並無不可。」

扶蘇沒有太放在心上。

「做一樁大生意，開採煤礦！」

「微臣沒記錯的話，朝廷把鹽務分給了幾家大鹽商。」

「每年要繳納巨額的稅賦，來獲取販賣鹽的資格。」

「凡是他們經手的鹽才是合法的，否則一律為私鹽。」

「不如請皇帝將煤礦承包給咱們兩個。」

「你當董事長，我當總經理。」

「咱們合夥發大財。」

「以後拍電影，玩明星，包養模都不在話下呀！」

陳慶想到後世常在上看到的花邊新聞，不由神，心馳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