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的斷然否決，讓扶蘇愣在當場。

「殿下，你不必如此看著我。」

「所謂惠民之舉，得利的應該是眾多窮苦百姓。」

「可是你想想，咸城裡誰家宅院最大？需求煤炭最多？」

「若是如你這般，恐怕平頭百姓得不到多實利，卻便宜了城中的豪門大戶。」

「反正煤炭便宜，可勁兒造唄！」

「他們可不會管這煤炭採掘的時候有多不容易，既然如此廉價，那些豪奢的宮宇殿閣全都設置上暖爐，又不是用不起，對不對？」

陳慶耐心地解釋。

扶蘇緩緩點頭：「確實如此，那依先生所見，應當如何？」

他現在發現，自己無論在見識和格局上，與陳慶相差實在太多。

最好就是聽從對方的主意，別擅作主張。

「煤有優劣之分。」

「上等煤炭發煙，熱力高。無論用來煉化銅鐵，還是家用生火都是極好的。」

「下等煤炭發煙大，又不耐燒，雜質多，不堪大用。」

「好煤賣好價，劣煤賣低價。」

「人也是如此。」

陳慶侃侃而談：「以微臣之見，咸城中老弱無依者，不如每家發些劣煤。不管幾百斤還是上千斤，總歸能熬過這個冬天。」

「煙大無非嗆人嘛，總比柴火強，又不是不能用。」

扶蘇頓時神振：「好！此計甚妙。百姓……」

陳慶知道，他又要談寬仁民那一套，於是不著痕跡地打斷：「不知朝廷中可有類似機構，專司此事？」

「這……」

扶蘇搖了搖頭：「回頭我奏稟父皇，立刻添置上。」

「既然殿下已經答應將煤礦由本置，那……」

陳慶言又止。

扶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著說：「朝廷自然不會白要先生的，出資採買就是了。」

「錢倒是不用。」

陳慶大義凜然地說：「我是人民企業家嘛，為百姓做點事是應該的。」

「不如就用劣煤抵了稅收如何？」

扶蘇一聽還有這種好事，當即答應了下來：「當然可以！」

一分錢不花，就能讓咸城的百姓有煤炭可用，這可真是白撿的實惠！

陳慶角微微勾起。

指咸城裡的窮人，才能榨出多油水來？

始皇帝遷移的十二萬戶六國權貴才是他的目標！

「中等煤炭，價格不高不低，發賣給普通百姓即可。」

「上等煤嘛，自然是賣給有錢人。」

「如今天寒地凍，可正是用煤的時候。」

「微臣保管把它們賣出個好價錢來。」

陳慶信心十足地說。

「先生，石涅可以生火知曉的人並不多。」

「再說城中富戶，每年秋季都會積攢柴火，恐怕這煤炭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多。」

扶蘇善意地提醒道。

「殿下，山人自有妙計。」

「咸宮的浴室極盡奢華，有了煤炭，也該讓它走進千家萬戶了。」

「還有洗浴中心，這行當可大有作為。」

始皇帝的日常，遠非一般人能夠想象。

在公元前兩百多年，他已經用上了如後世一般的浴池，還有陶制的地，以及給水和排水管道。

在浴室里，還有用於取暖的壁爐，即使在裡面不穿服也不會著涼。

陳慶知道聽宮人說過，但是礙於份無緣，早就惦記很久了。

「不知先生打算如何？」

扶蘇好奇地問道。

「微臣打算在咸開一家天上人間，專供豪門富戶泡澡放鬆之用。」

「什麼油開背啦、泰式按啦，該整的都整上。」

「西域的胡姬舞娘，安排他百八十個。什麼肚皮舞、鋼管舞，想看什麼就給他們跳什麼。」

「一旦他們習慣了這樣的，自然會想在家裡也打造自己的私家浴池。」

「這煤炭不就有銷路了嗎？」

陳慶已經可以想象，是一家天上人間能夠給自己帶來多收益。

日進斗金都了！

麻袋撿錢還差不多！

「這……」

「先生持這等行當，似乎不妥。」

扶蘇拉不下臉來，於提及此事。

「殿下。」

「勞逸結合本就是正理。」

「大保健老咸宜，放鬆解。雖然提起來未必好聽，然則不可或缺。」

「再說……」

「城中六朝貴族多有不臣之心，他們把錢花在大保健上，總比拿來造反的要好。」

「或許……可以安排黑冰臺的人駐其中。人在放鬆的時候，上就沒把門的，不自覺就會吐一些。」

陳慶苦口婆心地勸道。

這筆錢他不去賺，早晚也會有人盯上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來呢。

扶蘇苦思許久：「照先生這樣來說，那什麼『大保健』確實有用，本宮就靜候佳音了。」

他怕陳慶非得拉著他一起干這等營生，故此婉轉的表態。

「包在我上！」

陳慶痛快地拍了拍脯：「大秦就沒人比我更懂大保健。」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有士兵過來通傳，外面來了一位姑娘，自稱將作府右中侯之。

「菱姑娘怎麼來了。」

陳慶瞬間心虛：「快讓過來。」

「先生，大保健這等場所既然要安黑冰臺的探，要不要先和趙崇商討一下？」

「他上次被火藥震傷腑，已經臥床數日，不如改天我們一起去登門探訪。」

扶蘇懷著愧意說道。

「什麼大保健，我不知道啊！」

「太子殿下你說什麼呢。」

「咱們分明在聊煤礦的事嘛！」

陳慶看到相里菱青春人的影，未見自己就害地垂下頭，頓時心馳漾。

「先生？」

「您不是說……」

扶蘇疑地追問。

「嗐，我隨口瞎掰的。」

「那等藏污納垢之所，本向來避之不及。」

「菱姑娘，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陳慶熱地迎了上去。

「見過陳府，見過太子殿下。」

相里菱恭敬的行禮后，地說：「陳府命我師兄研製造紙，如今已經有了眉目，父親派我前來報喜。」

「冒昧而來，沒有打擾到殿下和陳府商談要事吧？」

相里奚如今對兒看得很，然而卻擋不住一腔熱烈的懷。

但凡能找到理由，都想伴隨在陳慶邊。

哪怕只是靜悄悄的看著對方也好。

「不打擾。」

「太子殿下，造紙事關重大，微臣去看一眼？」

陳慶請示道。

「先生去便是了，本宮再查探下周圍的地形。」

扶蘇若有所思的著兩人的背影。

父皇遲遲不肯賜婚，如今看起來苗頭不對呀！

不行，回頭得跟母妃說一聲，不能再拖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