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削足適履，殺頭便冠

第10章削足適履，殺頭便冠

平日里養尊優的宗室夫人們從未遇到過陳慶這樣兇狠的惡人，在夜中呼喝著招呼車夫匆忙逃竄，連重新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膽量還玩心理戰？」

「理震懾才是王道！」

陳慶鄙夷地搖了搖頭，重新把火槍收好。

「侯爺，人都跑了怎麼辦？」

小吏驚魂未定地問道。

「你怕什麼？」

「陛下嚴令，子時前所有玻璃必須歸還。」

「若是了一塊，天亮后本侯自會去黑冰臺報。」

「我看他們到時如何向陛下代。」

陳慶滿不在乎地轉就走，回到草棚的書案后坐下。

眾人換了下眼，各歸其位忙活起之前的事務。

「世間若無正義在，我便提刀做閻王。」

陳慶有而發，在紙上留下兩行鋒芒畢的字跡。

嬴詩曼念叨過無數次，讓他待人要謙遜有禮，別一直招災惹禍。

可人家不跟我講理呀！

到現在宗親也只認是『取』非『盜』，對自家子弟的不當之舉視而不見，反而想仗著皇室宗親的份以及人多勢眾威嚇迫我低頭。

我讓了這一回，他們馬上會洋洋得意地到宣揚。

最後聲名狼藉的我又添了一樁罪狀，宗親壯了膽氣，今後更加大張旗鼓地侵佔務府的財產。

你父皇、你皇兄絕不想看到宗室坐大，又不想干這個得罪親族的差事，所以只能由我來呀！

陳慶有苦說不出，鬱悶地把留有字跡的紙團撕碎一團，扔到了旁邊的水里。

不出所料。

子時之前，被陳慶嚇跑的宗室夫人去而復返，老老實實地還了竊得的玻璃。

工匠清點整理后，將無法補全的部分登記造冊，然後由工坊重新生產。

陳慶在天蒙蒙亮時才拖著疲憊的回家。

結果屋一片黑暗，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

熱睡意朦朧，告訴他嬴詩曼去宜春宮探皇嫂和皇侄去了，還打包了不隨品，想來是要在那邊住上幾天。

「罷了罷了，不管。」

陳慶心煩意，擺擺手后就上床。

人世間本來是非清楚、黑白分明。

可一旦加了主觀，就變得是非混淆，黑白不分。

「哪來的十全十啊！」

——

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后。

嬴詩曼不在家，王芷茵和相里菱大概是早早被走了。

陳慶邊冷冷清清，一時間了孤家寡人。

熱伺候他吃飯的時候，猶豫了好久才低聲說：「家主，您若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去一趟娜扎那裡？」

陳慶心不快，一邊咀嚼食一邊含混地問道：「去那裡幹嘛？」

「舍妹……想你了。」

熱著角小聲回答。

陳慶嗤之以鼻。

想我了？

鬼才信！

分明是想我畫的大餅了！

被獅子保護過的人怎麼會看上野狗嘛！

抱歉，本侯只是隨便玩玩的。

你找誰找誰。

「沒空，忙著呢。」

「今日風向好，說不定韓信這票人馬的舟船會提前抵達。」

「我得去碼頭邊守著。」

陳慶用帕抹了抹，起就走。

「哎！」

「家主，要不然……讓娜扎陪你一起去吧。」

熱可憐地懇求道。

「你去可以，去不行。」

陳慶隨便找了個借口：「否則夫人那裡不好代。」

熱神凄苦，該怎樣才能幫得上鬼迷心竅的妹妹？

「別想了。」

「待我忙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陳慶終是不忍讓為難，敷衍地安了幾句。

「嗯，家主您答應了？」

熱眉開眼笑，想藉機確定下來。

「娜扎但凡有你三分通達理，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境地。」

「你平日里多勸勸。」

陳慶了熱的臉蛋，整肅冠后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渭河滔滔。

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奔流而下，衝擊著聳立在河道中的兩排水泥橋墩。

路過的行人商賈不住頻頻側目，為這壯觀的景象而驚嘆。

「侯爺，開始鋪設橋面了。」

「務府調撥了許多料，按您說的，堆也要堆出個百年不朽的工程來。」

李左車陪伴左右，指著遠繁忙的施工場地說道。

「還行。」

陳慶意興闌珊：「我來咸數年之久，總算幹了點事。」

李左車聽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笑著問道：「侯爺莫非對當前的境況不滿？」

「您已經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未來扶蘇殿下登基，您大展拳腳指日可待。」

陳慶緩緩搖頭，話鋒一轉問道：「李兄，你說徹頭徹尾改變一個國家需要多久？」

李左車愕然愣住。

他遲疑了很久才回答：「秦國六世之餘烈，方能擊敗六國，一統天下。」

「至……得百餘年吧。」

陳慶出兩手指：「二十年就夠了。」

李左車出不可置信的神。

二十年連一代人都未長，怎麼可能改變整個江山社稷呢？

「二十年前，這個國家的百姓飽外族欺凌，生靈塗炭、任人宰割。」

「二十年後，這個國家浴火重生，上下一心起反擊，獨扛十七國聯軍、力挫群雄，使世人刮目相看。」

「你說這算不算徹頭徹尾的改變？」

陳慶微笑著看向對方。

李左車始終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秦國前後遭多次合縱圍攻，最多時也不過六國參戰。

即使這樣，仍舊險象環生，連函谷關都被攻破了一回。

獨扛十七國聯軍？

天下間誰能有這個實力？

「不知侯爺說的強國在哪裡？」

「又是如何浴火重生，獨步天下？」

李左車抱著探究的態度問道。

陳慶笑而不語。

我說的正是我們自己！

從1931年九一八事變，到1951年從鴨綠江打到三八線，一代人在和火之中長起來，扶起了將傾的大廈，直了民族脊樑！

「本侯把太多時間消耗在鬥上。」

「既要與公卿勛貴斗，又要與皇室宗親斗。」

「左右兩難，投鼠忌是常有的事。」

陳慶還沒把話說完，李左車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侯爺也可不必如此。」

「諸夏紛爭多年，山河破碎，道義無存。」

「當今之世，有能者不得施展，無能者竊居高位。」

「侯爺的苦楚就在於削足而適履，殺頭而便冠。」

「您轉念一想，到底是這履、冠的錯，還是您自己的錯？」

陳慶笑得歡暢，李左車也跟著笑。

「冬日時，陛下會去湯谷休養，由太子殿下監國。」

「待信兒歸來，本侯給他謀個海軍大將的差事。」

「舟船和武備給你了。」

李左車躬領命：「下絕不辜負侯爺所託，」

海軍也是軍。

咸被渭河分隔南北，一旦戰船突其間，以大炮轟擊兩岸，衛戍軍絕不可能擋得住！

大事可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