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滋味甚

夜鶯巧笑嫣然：「虎毒尚且不食子，爹爹又能害兒什麼？」

款款地依偎在陳慶側，把酒杯湊到邊：「先喝一口酒暖。」

「兒燉了一罐湯，還有剛烤好的羊。」

「牢里寒之氣太重，住得久了容易害病。」

陳慶無奈地喝完酒，夜鶯又地替他拭角，服侍得無微不至。

「老趙怎麼跟你說的？」

「他是陛下最得力的心腹幹將，最後如何置本侯，想來他心中有數。」

「你也清楚對吧？」

猶豫片刻后，他輕嘆了口氣：「以後多小心，再遇到什麼難事，我怕幫不上你的忙了。」

夜鶯思起伏，舀了一勺遞到他的邊：「侯爺的救命之恩，奴家一直銘記在心。」

「我為黑冰臺出生死那麼多年，立下的功勞數不勝數。」

「可舍弟遭難的時候，唯有您出了援手。」

陳慶大喇喇地擺手：「其實也不怪老趙，他要是妄朝廷公文，就失去了陛下的信任，以後再無立之地。」

「我不一樣，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

「再說你哭哭啼啼找上門來，不惜低三下四喊我一聲爹爹，我能袖手旁觀嗎？」

「酒留在這裡，你早點回去吧。」

夜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手去揩拭眼角。

「你……到底是哭還是笑啊？」

「大半夜的別嚇唬我。」

陳慶不知所措地看著。

「無論外面有多人罵你，在奴家心裡，你永遠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夜鶯激涕零地說。

「下雪了呀。」

凜冽的寒風從小窗灌，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

陳慶慨了一句：「天快亮了，你再不走的話，讓外人看見又平添許多麻煩。」

他裹被子，拿起羊啃了起來。

「兒給爹爹暖床。」

夜鶯掀起被角，把自己也裹了進去。

陳慶裡嚼著羊，含糊不清地說：「世間錦上添花者不勝枚舉，雪中送炭者之又。」

「你怎麼反其道而行之？」

「瞧本侯落難了，特意來送溫暖嗎？」

夜鶯心地給他喂湯斟酒：「您勢頭鼎盛之時，風無兩，威風八面，連世代出仕的豪門勛貴都要避讓三分。」

「奴家一個小小的校尉，想見您一面都不知道要費多功夫。」

「現在……」

「也該是奴家報答您的時候了。」

陳慶默不作聲地喝酒吃。

夜鶯隸屬於始皇帝親自指揮的特務機關，份與眾不同。

等到將來不得不反的時候，與他有關聯的人都有可能活命，夜鶯必死無疑。

「不管雪中送炭還是送溫暖，心意本侯領了。」

「但是送別的不行。」

「你的手怎麼回事？撓呢？」

「拿開。」

陳慶堅定了信念，板著臉呵斥道。

夜鶯整個人都快要進了他的懷裡，左手搭在他的大上無意識地劃著圈圈。

遭到當頭棒喝后，先是一愣，隨即又好氣又好笑。

「侯爺莫非忘了，您還欠著醉香樓一大筆債呢。」

「嗯？你是什麼意思？」

「奴家職責在，今日便想把這筆錢討回來。」

陳慶大驚失：「你讓我錢債償？」

夜鶯姿態妖嬈，把纖細的雙臂搭在他的兩肩：「要不然呢？如今您還有別的東西抵債嗎？」

「侯爺……」

鼻息相聞的距離，吐出小小一截舌尖，猶如靈活的小蛇晃來晃去，眼神似是戲謔，似是挑逗。

「可不興如此啊。」

陳慶面紅耳熱，往旁邊挪了挪：「你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

「本侯失勢了，落魄了。」

「往後再不會有佳麗三千任我挑選，一擲錢千金毫不手這等事。」

「哪怕一文錢在本侯眼裡都會看得很重，輕易不會撒手的。」

夜鶯直接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口：「那就別撒手。」

「君若不棄，卿必不離。」

陳慶猛地轉過頭瞪著：「好話賴話說遍了，你一句都聽不進去。」

「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我了。」

夜鶯勾著他的肩頭仰躺下去，角含著笑容瞇起了眼睛。

「稍等，我去吹熄了油燈。」

「再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到底想好了沒有？」

陳慶著激烈的心理鬥爭，遲遲難以抉擇。

如果二人踏出這一步，好是今後黑冰臺里有了他的應，壞就是他要時時刻刻擔憂夜鶯的安危，並且最後得想辦法帶上他們姐弟兩個。

夜鶯沒有答話，而是猛地拉住他向自己。

還沒等陳慶反應過來，四肢已經被死死纏住。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發的力，轉瞬間雙方的位置顛倒，夜鶯反過來在他的上。

的表似笑非笑，修長的指甲劃過陳慶的臉頰。

「酒味、味，還有臭烘烘的被窩味。」

「唯獨侯爺味道甚。」

陳慶惱怒，力翻而起，重新把按住。

「這可是你自找的！」

——

天大亮，昏暗抑的牢房逐漸有了聲響。

獄卒拎著一桶餿臭的飯菜，暴地用木勺敲打著監房的圍欄。

了一夜的囚犯捧著食狼吞虎咽，以此來抵抗難耐的嚴寒。

離著陳慶的監室很遠，獄卒就放慢了腳步，探著頭小心翼翼地張。

厚厚的岑被下隆起一道人影，側臥著朝向裡面，發出如雷的鼾聲。

「睡得還踏實。」

「也是，好酒好吃著喝著，上等的皮褥睡著，能不踏實嗎？」

「可別他醒了，否則咱們這些苦命的兄弟還得好生侍奉他。」

獄卒準備轉離去的時候，嘈雜的腳步聲從廊道盡頭傳來。

趙崇臉鐵青，時不時回頭上一眼。

相里奚為首，眾多弟子排整齊的長龍跟在後。

他們已經深監獄深，可排最後的弟子還沒踏進大門。

這麼多通營建工造，又強力壯的秦墨門徒聚集一，萬一準備劫獄怎麼辦？

趙崇知道可能不大，但職責在，由不得他不張。

「相里尚書，雷侯就在裡面。」

他面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監室的陳慶依舊酣睡未醒，呼嚕聲一陣高過一陣。

趙崇氣得直咬牙。

真有你的呀！

進了黑冰臺的大獄，吃我的喝我的，還睡了我手下的校尉。

你當夜鶯眉目含春的樣子我看不出來？

「雷侯！」

「有人探！」

趙崇鼓足了力氣高喝一聲，主退到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