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多個老丈人多條路
好夢被攪擾,陳慶費力地睜開重若千鈞的眼皮。
這是哪裡?
哦,我在黑冰臺的大獄。
怎麼覺好像了點什麼?
我那知識趣、滋味妙不可言的好兒在哪兒?
「夜……天亮了嗎?」
「老泰山,您怎麼來了。」
陳慶迅速翻坐起,用力著惺忪的睡眼。
一烏黑的長發掉落在手邊的位置,告訴他昨夜的良宵景並不是夢。
「賢婿憔悴了很多啊。」
相里奚看到他雙眼無神,作緩慢遲鈍,連穿鞋都要費了好大力氣,眼中不多了幾分憐惜之。
「初來乍到,夜裡睡得不,故此起得遲了些。」
「各位師兄弟怎麼都來啦?」
「老泰山您這是……」
陳慶草草整理冠后,沖著門外喊道:「老趙,愣著幹什麼,打開牢門呀。」
「再命人過來打掃收拾下,多送些好酒好菜。」
趙崇輕哼一聲:「謹遵侯爺吩咐。」
待他離去之後,相里奚才出如釋重負的表,然後給田舟打了個眼。
「侯爺!」
田舟當著眾人的面,撲通跪在地上。
「下一時衝惹下大禍,致使您無故到牽連。」
「如今便是一死,也難以挽回局面。」
「我……」
陳慶趕出了牢門:「田師兄,起來說話。」
田舟執拗地不肯起:「早知如此,任由對方欺凌又能如何?總好過害得您深陷囹圄,說不定連爵位都被削了去。」
相里奚沉聲道:「阿菱隨詩曼公主去了湯谷,臨走前把所有形都與老夫說了。」
「幸虧你及時搭救,否則稍晚一步……」
陳慶費了好大的力氣,總算把田舟扶了起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區區功名爵位而已,哪比得上田師兄的命重要。」
「老泰山您來探我怎麼還帶了這麼多人?」
「總不會是要拆了黑冰臺的大獄吧?」
相里奚緩緩搖頭:「老夫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說。」
陳慶用眼神示意對方說下去。
相里奚回頭了一眼跟隨他多年的徒弟們,心中慨萬千:「政事之爭波瀾詭譎,爾虞我詐,非是我等所長。」
「工造法門中,一尺就是一尺,一寸就是一寸,放之天下皆準。」
「可朝中袞袞諸公卻不是如此。」
「今日笑臉相迎,來日橫眉豎目。」
「前腳慨然應允,後腳翻臉無。」
「老夫時常因此而困懊喪,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陳慶詫異地問道:「老泰山想辭退?」
相里奚輕輕頷首:「老夫年事已高,琢磨不的事也不想再琢磨了。」
「況且,今後朝中沒有賢婿庇護,只怕我這工部尚書的位子也坐不了太久。」
「還不如求個面主請辭,卸下重任一輕鬆。」
眾師兄弟們紛紛鼓噪起來。
「侯爺,您不干我們也不幹了。」
「是呀,否則哪天丟了命都不知道。」
「既然士人不想讓我們當,那我們不當便罷。」
「有一技之長傍,走到哪裡都不死。」
「朝堂太兇險,非是我等容之地,還是及早而退,省得害人害己。」
「侯爺,削了我們的職,抵了您的罪過能行嗎?」
一向寂靜抑的監牢突然間人聲鼎沸,好多犯人都著欄桿朝這邊張。
陳慶心中百集,連連向秦墨弟子作揖。
「諸位兄弟,爾等的盛本侯心領了。」
「可有句話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
「一公門深似海,從此去留不由人。」
「員升遷貶黜,全由吏部做主,陛下批閱后才能作準。」
「非是想辭就能辭,想走就能走的。」
「況且……你們繼續為朝廷效力,或許陛下還有顧慮,會饒我一命。」
「真要全部撂了挑子,陛下非殺我不可。」
相里奚和田舟臉大變。
他們師徒商議的時候群激,都想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既然陳慶註定要被削去爵位貶為庶人,那就陪他一起落難。
否則留在務府繼續任事,豈不了貪圖名祿的小人?
「老泰山,您帶師兄弟們回去吧。」
「小婿在這裡一切安好,吃得飽睡得香。」
「也不是故意跟各位賣弄,牢里的伙食一般的吏可比不上,給個尚書都不換。」
陳慶逗趣的話語引來一陣鬨笑。
相里奚遲疑不決,悶聲道:「那我等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陳慶猶豫了一剎那,用力點頭:「有!」
「田師兄,冶鐵司對大秦至關重要。」
「兵無將而不,蛇無頭而不行。」
「假若把社稷比作參天巨人,冶鐵司便是巨人脊樑的一環。」
「沒了它,巨人抬不起頭,不起腰。哪天被人瞧出虛實來,就會遭外族欺凌。」
「你一定要把冶鐵司經營好,多煉鐵,煉好鐵。」
「若遇上什麼麻煩事,儘管去宜春宮找太子殿下,他會出手相助的。」
田舟眼窩深陷,乾燥開裂,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
他哽咽著別過頭去拭眼淚:「諾,下知道了。」
陳慶拔高了音量:「爾等皆是朝廷棟樑之材,撐起了大秦的脊樑。」
「無論士人怎麼詆毀、攻訐、抹黑,都改變不了鐵一般的事實。」
「你們的功績陛下看到了,太子殿下看到了,我看到了,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都看到了。」
「還師兄弟們勿為宵小所擾,繼續為朝廷盡心儘力。」
「拜託了。」
他鄭重地作了一揖:「公事繁忙,請回吧。」
相里奚重重地嘆了口氣:「走!」
秦墨子弟先後轉,懷著深深的不甘與怨憤緩慢挪步伐。
「賢婿。」
相里奚扯住陳慶的袖,語氣又低又急:「咸城是秦墨一磚一瓦建起來的,無論任何地方都攔不住我們。」
「事有不時,老夫自會出手。」
「你安心就是。」
陳慶還沒來得及道謝,相里奚就大步流星地隨著弟子們離去。
「老話怎麼說來著,多個老丈人多條路。」
「古人誠不欺我。」
「相里老丈人是真仗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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