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你法我笑

從午時剛過到日落西山，陳慶痛快地飽餐一頓，又拉著乾兒膩歪了好久，趙崇卻遲遲未能返回。

「又給老登難為上了。」

「你噁心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同樣有把柄落在我手中？」

「北逐匈奴、守邊戍疆的九原侯實則是個大貪，暗中與匈奴勾結在一起，謀取了數百萬貫家財，你也不想讓世人如此看待蒙家吧？」

陳慶老神在在地等候在廳房中。

他不怕蒙毅不就範。

有些事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了秤一千斤打不住。

始皇帝長期以來的默許和縱容，讓這群功臣勛貴積累了巨額的財富。

偏偏這些人既要又要，特別講究世家清名。

老登不想讓兄長背上污名，非得低頭認慫不可。

直到天黑的時候，趙崇孤一人回到了廳房中。

「史府給了話，箱子里的東西你留下，人你帶回去。」

「就在咸獄，隨時可以領人。」

陳慶不悅地說：「僅如此便罷了？」

趙崇愣了下：「你還想怎樣！」

「本統領說句不中聽的，證據你宣揚出去又如何？」

「對蒙公等人而言，不過清譽有損而已，傷不了他們分毫。」

他意味深長地說：「老弟，你別忘了，大秦江山是誰打下來的。」

這回換陳慶怔了又怔，老半天回不過神來。

「是呀。」

「老趙你說的對。」

「江山是他們打下來的，所以就該任他們予取予求。」

「否則就是刻薄寡恩，寒了功臣的心。」

陳慶臉黯然：「連陛下也不能違背眾意。」

趙崇眉頭鎖：「老弟，你說這些幹什麼？」

陳慶搖了搖頭：「隨便發發牢，不關你的事。」

「箱子我留下了，告辭。」

趙崇死死盯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小聲嘀咕：「他自知不敵，打算拱手認命了。」

「呵，那倒是好事。」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朝堂里總是紛爭不斷也無益於國事。」

——

咸獄。

幽暗的燈火下，陳慶在獄卒的陪伴下穿過晦暗深邃的走廊。

「東家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別害怕，最多明天東家肯定會來的。」

「我等好吃好睡，別丟了東家的臉。」

陳慶聽到悉的嗓音后，心頭的霾消散了幾分。

「李乙，時辰到了，跟我們走吧。」

突然響起的厲喝嚇得李乙魂不附。

隨後他面疑之，接著是狂喜：「東家，是不是您來救我們了！」

附近牢房的囚犯爭先恐後地住了圍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張。

「不是我還能有誰。」

「你們是我帶來的，豈能撒手不管。」

陳慶偏頭吩咐道：「把牢門打開。」

獄卒應了一聲，隨後把相關人等先後放了出來。

「東家，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們的。」

「哈哈哈，我就說咱們怎麼進來的怎麼出去，有東家做主呢。」

「謝過東家救命之恩。」

「多謝東家出手搭救。」

如李乙這般的心腹舊部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余者愧疚難當者不在數。

他們主離務府之後，嚴格來說已經與陳慶沒有任何關係。

救人是分，不救是本分。

陳慶能夠不計前嫌，著實稱得上恩德無量。

一行人絡繹不絕地從牢里出來，外面已經停好了各家前來接應的馬車。

「嚯，李乙你都買上四馬車啦。」

「方才裡面燈火昏暗，只瞧著你形壯了不，什麼時候吃了大胖子。」

陳慶著他厚的下來去，善意地調侃道。

「東家別笑話我了。」

「若不是托您的關照，小的哪有今日風。」

李乙說完后突然出黯然之，目閃躲地垂下頭去。

「你也知道是我關照才有的風。」

「而今這風散了，你們這群風口上的豬也該打回原形了。」

「咸不是久留之地。」

陳慶拍了拍他的肩頭：「儘快回代郡去吧。」

「凡事小心一些，別四招搖。」

「安立命才是本。」

李乙察覺到他的話外之意，語氣擔憂地問：「東家您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可還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

陳慶婉拒道：「你這小胳膊小的，能照顧好家中的妻兒老小就不錯了。」

「聽我的話，回代郡去。」

其餘人互相對視一眼，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東家，我們留下吧。」

「您但凡有需要人手的時候，遣人來知會一聲，我等誓死相隨。」

「我等能有今日，全賴東家的寬仁厚義。若是現在棄您而去，有何面再見家鄉父老？」

陳慶搖了搖頭：「在這裡聒噪，咸獄還沒待夠嗎？」

「下次我來得不及時，說不定你們連小命都丟了。」

李乙堅決地說：「東家，小人往後燒磚不用礦渣就是，難道府還能再尋著由頭把我下獄？」

眾人附和道：「大秦律法森嚴，只要謹慎些別被抓住把柄就是了。」

「東家您放心，如今我等已能自食其力，咱們守法經營，誰也挑不出病來。」

陳慶嗤之以鼻：「你一說律法我都想笑。」

「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各自收拾細家當。以後各自安好，江湖永別。」

他作了個環揖：「以往對不住的地方，還大傢伙見諒。」

「陳某告辭！」

說完他揮了揮手，在眾人錯愕的目中上了馬車。

「東家。」

「這是怎麼啦？」

李乙連喚了幾聲，悵然若失地盯著風雪中遠去的馬車。

「東家該不會……」

三的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嚇了一跳，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忘掉它。

李乙同樣生出了不好的預。

「東家待我等恩重如山，既然他說讓咱們走，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難。」

「勢未見分明之前，我等還是別給他添了。」

余者神各異，唏噓嘆氣。

李乙作揖道：「家中老母久病纏，在下先走一步。」

他急匆匆朝著馬車走去，腦海中卻在飛快地思考：以我在務府所見所聞，刀槍甲已經難大事。

做什麼能幫上東家的忙呢？

還真得好好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