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聽了禮部尚書的話，下意識看向宋弘深。

    他也覺得這法子有些敷衍，但是又不願意駁了宋弘深的意思。

    這個兒子，他是打心眼裏喜歡。也想替他掃清前路，扶持他為一代名君。

    所以別看父子兩人私下時而有些爭執，但是當著朝臣的麵，宣德帝會給足他麵。

    宋弘深不在意地說道：“就這麽辦吧，朝政繁忙，有那工夫不如做點事實。”

    任誰都能看出來，太子殿下這次選妃，就是在應付事。

    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能順利進東宮。

    宣德帝聞言道：“那就按照太子的意思，開始吧。”

    禮部尚書便拿著冊子站到了大殿中間，“陛下，這是臣昨日擬定好的冊子。裏麵一共一百三十二人，每人都標注好了編號。”

    “這冊子除了臣之外，也無旁人看過。”

    在場朝臣都覺得，禮部尚書這個解釋有點多餘。

    這種冊子，別人看見沒用，又沒有決定權。

    太子就更沒必要看了，這一百三十二人都送進東宮，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之後禮部尚書說道：“那就請太子殿下說出心儀的編號吧，臣來公布人選。”

    “為保證公平，臣想請胡公公在邊上一起瞧著。”

    宣德帝覺得這樣穩妥，示意胡碌站在禮部尚書邊看著。

    等胡碌站定，宋弘深開口道：“二十八號。”

    禮部尚書拿著冊子，還有些張。不知道是哪位姑娘，飛上枝頭變了凰。

    在場朝臣也都提著一口氣，等著禮部尚書說出這人是誰。

    整個乾殿，忽然靜謐了下來。

    禮部尚書翻頁的時候，手還有些不好使了，微微發抖。

    急的胡碌心裏暗罵，這老尚書年紀大了，一點不擔事。

    好不容易翻到了那頁，禮部尚書開口說道：“輔國將軍府三小姐，鄭南晴。”

    輔國將軍鄭縉，從前和鎮北侯一起鎮守遼東。

    今年春，二皇子被斬首後，輔國將軍趕赴西僵，現在是正二品將軍。

    宋弘深再次開口道：“三十五號。”

    禮部尚書把冊子翻到三十五號，開口說道：“戶部侍郎薑讓大人的兒，薑舒雲。”

    薑讓與靖遠侯府薑家是族親，薑舒雲要宸妃薑紫煙一聲七姑姑。

    薑讓大喜，沒想到太子殿下會中薑家的兒。

    其實他之前本沒抱希，誰不知道因為宸妃娘娘酷似先皇後，所以宋家一向不喜宸妃娘娘。

    但是太子竟中了他兒，這讓他不慨，有些事果真天意難違。

    興許薑家這幾年運勢旺，要出凰命格的兒都說不定。

    禮部尚書看向宋弘深，“請殿下繼續說吧。”

    宋弘深想了想，“那就六十八號吧。”

    禮部尚書繼續往後翻，然後揚聲開口，“順天府尹李誌用大人的兒，李蘭若。”

    李誌用聞言也是大喜，心說太子殿下這法子確實好。若是按照往常那麽選，以李家的家世，兒選的機會不大。

    宋弘深再次開口，“最後一人，一百二十三號。”

    禮部尚書翻到一百二十三號後，說道：“最後一位小姐兵部侍郎石大人的嫡，石青梅。”

    四人都公布完之後，在場大多數人都是失的神態。

    畢竟一百三十二人，隻有四人選，難度堪比科舉殿試。

    之後就是誰為側妃，誰為良娣的問題。這就不能再隨意決定了，得按照家世冊封。

    最後定了鄭家和薑家的兒為側妃，李家和石家的兒為良娣。

    太子大婚定在了臘月初六，這四人也一同宮。

    除了輔國將軍不在京城，其餘幾人皆跪地謝恩。

    退朝後，宣德帝留了幾位閣老臣和太子說話。其餘人，則魚貫出了乾殿。

    兵部侍郎石蔭出殿的時候，下意識看了薑讓一眼。

    薑讓微微點頭，然後兩人先後出宮。

    京城東市一家不起眼的酒樓雅間，薑讓和石蔭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東市熱鬧，但都是市井百姓。兩人若是有事相商，也多是來此。

    坐下後，石蔭給薑讓倒了杯茶，然後低聲說道：“薑兄，依你看今日太子選妃，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薑讓還沉浸在兒要進宮的喜悅中，聞言說道：“有什麽不妥？石兄是什麽意思？”

    石蔭生謹慎，凡事都要仔細思量。

    他沉片刻說道：“今日除了順天府尹李大人的兒外，就是咱們兩家，還有鄭將軍的兒。”

    “不會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咱們倆和鄭將軍做的事了吧？”

    薑讓卻並未把石蔭的話放在心上，笑著說道：“石兄多慮了，巧合罷了。”

    “整個乾殿，誰上沒點子事？你以為那些沒選上的，就沒這些事？”

    “再說太子殿下是隨口說的編號，我看就是巧合。”

    石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太子想辦他們，也沒必要讓幾家兒進宮。

    薑讓又說道：“石兄不覺得，這是老天爺都在幫咱們麽？”

    “家裏的兒得了太子的寵，咱們這些事，還算事麽？”

    石蔭聞言神一亮，若是這麽說，那還真是機緣。

    兩人點了幾個菜，喝了一壇子酒，越聊越覺得這是要時來運轉了。

    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宮裏的侍也依次去了這幾家傳旨。

    這種事，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最愁的，當屬王家。

    此時王家宅，王今瑤的閨房。

    丫鬟們在門口站著，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屋是瓷碎裂，桌椅翻倒的聲音。

    王夫人得了信兒，匆匆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你們都在門口，小姐呢？”

    話音剛落，屋又是一道清脆的響聲。

    門口的丫鬟躬回話，“夫人，小姐不許奴婢們在屋伺候。剛剛小姐聽說了早朝太子殿下選妃的事，就發了脾氣。”

    王夫人冷聲道：“開門，我進去看看。”

    底下的人把門打開，王夫人抬腳走了進去。

    王今瑤上穿著家常的裳，頭發有些散，一雙眼睛哭的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