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燼也不莞爾,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眼底霜寒逐漸化作春水。
小丫頭子和順,平日待誰都溫言語,若非真被到一定程度,是斷然不會這般讓人當眾下不來臺,竟連人家兒都罵上了。
這是想為他報仇啊。
僅是一個念頭,他心頭便暖暖的,像是無底深淵裡霍然泄一縷,所有寒冷與灰霾都再與他無關。
這三年過得如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父離心,母不在,若說心中當真沒有怨言,那就太假了。最失意的時候,也曾覺得世上已無甚值得他留,無人值得他付出真心。
可是來了。
那樣逆來順的一個人,為了能在姜家太平生活,被欺負了也不會發火,如今為了他,收起平日的乖,拿出尖利的爪牙,明明自己還不由己,卻還是用那單薄的小板為他撐起避風港。
他知道,這世上,他並不只有一個人。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都能為他遮風避雨了。
罷,偶爾護一回,這滋味也不錯。
太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肚裡撮著火,又不好表現出來,忍在心底,眼角的細紋都忍得直,「姜姑娘的意思,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哀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今日你若是能拿出證據,證明這人偶的確與你無關,哀家便饒過你,若是不能證明……」
冷哼,幽幽睇了眼地上的碎瓷殘渣,寒聲道:「聽說慎刑司也有這麼一道菜。」
哪道菜?
清白。
名字聽著還純淨的,取自那句「骨碎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意思也是這麼個意思,要碎骨留清白。說直白些,就是把慎刑司所有刑統統你嘗上一遍,得你皮開綻,缺胳膊,卻偏要留你一口氣,在人間繼續苦,與人彘無異。
在場眾人都不自倒吸口冷氣。
就連原本要上前拿人的幾個侍,也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打量眼前花朵一樣的人,心底連聲惋惜:「太狠了。」
太后卻並不這麼以為,甚至覺得只是這樣還便宜了姜央,等一栽,自己今日的屈辱,定要百倍奉還!心裡已如毒蛇般「嘶嘶」吐信,面上卻是越發從容,優雅地扶了扶髻上金鑲玉的釵,曼聲問:「姜姑娘考慮得如何?」
這還用考慮?
不應,就等同於認罪,自己必死無疑。且衛燼也會牽連,遭朝臣們非議也就罷了,好不容易才收復的民心也會一朝散盡。為君者,這可是上上大忌。
可應了,想證明自己清白,也實在不容易。
畢竟那人偶的確是出現在自己送去的錦盒裡,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且自己和太后之間又一直不合,可謂機、人證、證俱在,當真百口莫辯。
倘若能尋到頭先看守供桌的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瞧目前這況,構陷之人敢當著天子的面行事,其囂張氣焰可見一斑,定然是不會輕易就尋到那位至關重要的人證。將希寄托在他上,只會浪費時間。
該怎麼辦?
姜央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否讓臣仔細瞧瞧那個人偶?」
太后瞭一眼,點頭,倒也沒反對。
宮人便上前撿了地上的人偶,遞給姜央。
人偶整不過掌大小,素布料,裡頭蓄滿了棉。子正中一片白綢,上頭用寫著太后的閨名和生辰八字,拿三銀針釘在心臟位置。
「活兒做得很細,走針工整,線收得也完,宮裡的繡娘都沒這麼細,放眼整個帝京,也只有姜姑娘有這本事了。」太后掐著嗓音,怪氣道。
姜央睨一眼,沒搭理的挑釁,低頭擺弄手裡的人偶,一線頭都不放過。
說得沒錯,無論是針線活還是人偶的造型,的確是的風格不假,甚至收針時在布料角落的「米」字紋樣,也是獨有的習慣,連雲岫都不知道。
看來這個陷害的人,是真的很了解啊。
不過……
細細挲著人偶,眉心微皺。
那廂太后等得不耐煩,哼聲催:「好了沒?哀家可沒這閒工夫陪你瞎耗。還想看,不如去慎刑司看個夠?」
「不用了。」不待說完,姜央便仰起臉,眉眼舒展,襯著雲隙間灑落的,不知多驚人,「臣已經找到證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寶:「都讓開,老娘要開大了!」
這章還是全員紅包鴨。
因為明天(24號)要上千字收益榜,更新會推到晚上23點,給仙們添麻煩了(鞠躬),會儘量寫長些的。
依舊是謝各位仙的投餵鴨,你們(^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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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兵不厭詐
找到證據了?這麼快?
眾人驚訝不已,不約而同長脖子往姜央手上張。可怎麼瞧都只是個尋常人偶,實在找不到什麼特別之。
莫不是在唬人?
太后亦輕鎖蛾眉,半信半疑地「哦」了聲,朝抬抬下,「說來聽聽,若是敢糊弄哀家,哀家瞧出來,可就不只發配去慎刑司思過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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