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卻神如常，一手樂呵呵將瓦罐圈在懷，騰出另一隻手扯住袖，輕輕晃兩下，「娘子，吃火鍋。」

莫輕輕回神，含笑應聲「好」，牽著人往裡走。

「小瑾你怎麼越來越會人了？」

「嗯？」

「」誇你呢。」

莫輕輕猜想，大抵小瑾此前就是個溫的人，所以即便現在心智不全，也還是如此。

回到桌子前，另二人尚在眼等著，見小瑾懷裡的瓦罐，關又是眸子一亮。不用多問，也知道肯定又是什麼好吃的。

瞧出關的心思，莫輕輕索接過瓦罐，揭開先給舀上一碗。盛在瓦罐里尚不起眼，可待了瓷白的碗裡，那褐的湯才格外醒目。

「是鹵梅水！」關恍然道，「可這不是夏日喝來消暑的嗎？」

莫輕輕一臉溫笑，「可它也是火鍋絕配呀。」

聽這麼一說，關毫不猶豫就端起嘗了口。不想，這一口卻冰得刺骨，涼得發寒，激得渾一哆嗦，趕放下碗，站起蹦噠幾下，好讓子找回些許暖意。

劉老五在旁瞧了哈哈大笑幾聲，旋即不慌不忙去抱來他剛熱好的一壇酒，拔了塞子滿足地聞上兩口。

「還是喝酒好啊，暖子，還暢快。掌柜的，酒錢您可別忘了給我記上帳。」

「知道了，不過劉大哥可得喝點，等下還得做生意呢。」

「好好。」

說話間，幾粒燙好的蝦慢慢從鍋底浮起，莫輕輕舀了給一人碗裡送一粒，「快趁熱吃。」

「謝謝掌柜的！」

雪越下越大，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天與地也逐漸融一片。雪風饕下，往來行人凍得一團，藏在傘下腳步匆匆往回趕。

蕭慕雲也加了步伐，卻是向著不遠的小食肆。

很快就抵及，與料想中一樣，剛步食肆，他就到鋪天席地的溫意，只是還夾雜著濃郁香。

「掌柜的！你說的太對了，火鍋就得配酸、酸梅湯！」

吃得冒了滿頭汗的關，在喝下一口又酸又甜又涼爽的酸梅湯後，只覺得整個人神抖擻，食慾又蹭蹭往上涌，好像還能再吃好幾十個來回。

莫輕輕但笑不語，端起碗淺淺飲了口，恰好餘瞥見正往這邊走的蕭慕雲。

「蕭公子，你來了。」

「你們過得倒是愜意啊。」隨手放下藥箱，蕭慕雲看了眼正往莫輕輕碗裡夾菜的蘇瑾，抿了抿，也在桌前尋了個位子坐下，盯著熱騰騰的鍋子笑問，「可介意再多個人？」

「當然不介意了。」

莫輕輕應著站起，立即去廚房再拿了副碗筷。又問他可有什麼忌口的，親自領著人去調蘸料。

「蕭公子，多謝了，這種大雪天還勞你一趟。」

蕭慕雲連挖好幾勺芝麻醬，漫不經心應：「無妨，我也但願他能早些病好。」

說罷，不客氣回頭瞪了眼向這邊的蘇瑾。

「早些病好，也早些走。」

蘇瑾：「……」

第36章

大雪連下兩日, 長縣遍地銀霜，一腳踩下去能出個黑窟窿，剛剛好, 沒過腳踝。

暖初升，冰雪消融, 傍水河畔那幾棵垂楊柳也懶懶醒來，搖了搖被凍僵的枝條, 撒下朵朵鬆「白花」。

一個不甚，樹下小雪人的鼻子被砸歪, 模樣既稽又可憐。

好在有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及近，頭頂兩角的小姑娘跑到樹下，小心幫它扶正，又了頭以示安, 才轉跑開, 牽起爹娘的手歡喜步食肆。

剛食肆，眼尖的關就立馬瞧見，熱迎上去。

「三位裡邊請！這些都是我們食肆今日可供的菜式, 繪了花紋的就是招牌菜, 三位看看想吃點什麼？」

難得聽見有小二把也算進客人里, 小姑娘欣喜地抬起頭，大眼睛張一圈，白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臨近那桌上熱騰騰的鍋子。

「我們也要那個！」

說罷抬頭起爹娘, 想得到應允。見二人笑呵呵不反駁, 登時氣勢更足，像模像樣背起小手, 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關瞧了噗呲一笑, 彎下腰同搭話。

「那你是要豚骨湯的, 還是菌湯的呢？」

小姑娘眨著大眼想片刻，小聲問：「哪個好吃呀？」

「都好吃啊，不過我更喜歡豚骨湯的。」

「那我們也要這個！」

笑著應聲「好」，將三人領到桌前坐下，又問了要哪些配菜，關立即往廚房裡跑。

原本掌柜的說，要教會識字寫字，日後客人點了菜就先記在紙上，如此既明了不會錯，又無需廚房外堂急急忙忙兩頭跑。

本是個極好的主意，可對卻是登天難。

識字倒好說，那些點菜牌來來回回反覆見，本就認出個七七八八，不費功夫。難的是寫字，幾個月過去，寫得歪七扭八不說，還耗時耗力，一道菜名得花一盞茶的工夫，還冒了滿手的汗。

於是到現在，依舊只能靠口頭傳菜。萬幸腳力不錯，來回跑得，記也可以，即便火鍋配菜繁多，也能毫不背出。

沖劉老五複述完食客點的菜，確認沒疏，關便要折回。剛走出廚房，又聞見那香，咽了咽口水，還是沒忍住湊到了莫輕輕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