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得知？」

「公子為國子監司業，算算日子，也要到學的時候了，我想你應待不了多久。」

蘇瑾微笑頷首，「姑娘聰慧，只是不知，這番是想說什麼？」

「我……」蔥白的十指攥帕子，猶豫好半晌，方如萱才輕咬瓣，從袖中出一個荷包來，遞去，「荷包乃我親手作繡，希蘇公子能收下。」

「這是？」

「其實，從公子科考那年，我便拜讀過你的詩詞，沉博絕麗，辭致雅贍，我實為敬佩。也是從那時開始，我對公子……」方如萱面微紅，又低垂幾分，「心生傾慕。」

蘇瑾不作聲，只是著荷包，有些出神。

荷包上的刺繡，針腳緻，線條明快，一對鴛鴦活靈活現，讓人不得不誇讚幾分。比之他懷裡的那個小布包，繡得一隻藍、像貓又不像貓的小怪，還是形單影隻的，簡直是……

可不知怎地，他還是覺得懷裡那個更好。

對方良久不作聲，方如萱便大著膽子抬頭，卻見男子著懷含笑出神。

「蘇公子？」

冷不丁被回心緒，蘇瑾忙拱手致歉，「姑娘的心意蘇某明白，只是對不住，蘇某心裡再容不下人了。」

方如萱攥了手裡荷包，僵著子，面變得黯淡。

雖早有預料，可真待他親口承認，還是宛若心尖被人割了一刀，著聲問：「公子心裡的人，可是莫姑娘？」

「正是。」他竟是應得毫不猶豫。

方如萱苦笑。

「可我看，莫姑娘對你……並不怎麼上心。」

蘇瑾微垂眸，些許失落在眼底閃過，卻仍堅定道：「縱是如此，我心裡也只有。若無他事，蘇某就先告辭了。」

無再多安，蘇瑾施過禮，便轉往食肆走。

遠去的那道影，每每在那姑娘跟前，總是溫又好，可對，卻總是冷淡如斯。方如萱縱然此前已鼓足勇氣，此刻卻也提不步子。仿若與他之間有著懸崖之隔，讓人而卻步。

顧自嘲諷一笑，將荷包攏進袖中，默默離去。

蘇瑾折回食肆時，正好與趕來的李月英撞上。

「嬸嬸來了。」

「嗯。」李月英尷尬地點頭，再憶起方才所見那一幕，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來是問問輕輕，趙家那門親事考慮得如何了。」

聞言，蘇瑾一愣，步子也頓停。

第66章

「總之呢, 重要的都記在那上面了，若還有哪裡不懂的，你就去請教府里廚子, 或是派人來尋我也行。」

陸文嫣聽罷，將食方仔細收好, 當即又拍拍脯保證，「師父放心, 徒兒肯定不丟你的臉面。」

「沒事，別怕丟臉, 大不了我馬上斷了這師徒關係。」

「哇，師父你可真無。」

兩個姑娘這般笑笑鬧鬧走至外堂。

莫輕輕無意抬眸，正好瞧見李月英和蘇瑾前後步食肆，略一驚訝, 便忙地迎上去。

「嬸嬸, 您今日怎麼來了？」

「我來是要問趙家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啊這個……」

看猶豫模樣，瞥一眼蘇瑾, 李月英立即將人拉到旁去, 低聲勸道：「你怎麼還沒決定？那趙家雖清寒了些, 可比我們北區還是好上一大截，家中又是獨子，還是個讀書人, 是個秀才, 多好的條件呀。」

莫輕輕抿低頭，拉著指甲小聲嘀咕, 「當下, 凡是應舉者, 不都能稱之為秀才嘛。」

「你！就知道貧。」

李月英氣得輕額頭，「好，那不說這，說最重要的人品。這趙公子在東區可是出了名的謙遜有禮，家裡也是母慈子孝。人不還說了嗎？今後絕不納妾室，多適合過日子呀。嬸嬸也不是說讓你現在就應下，你們見幾次面，互相了解了解，總比現在干考慮要好啊。」

本打算拿「年紀尚小不著急」搪塞過去，可一抬眼，瞧見李月英揪的眉，到邊的話終還是被咽下。

猶豫良久，莫輕輕點頭。

「好吧，那就按嬸嬸說的，先見見。」

「這才對！」李月英豁然舒展開眉，笑道，「你放心，若見了不合適，不用你開口，嬸嬸自會幫你回拒掉。」

又嘮叨幾句，李月英才腳步輕鬆，放心離開。遠在一旁的陸文嫣也聽了些許，大抵能猜到幾分，見狀趕湊過去。

「給你議親？」

莫輕輕聳肩苦笑，「可不是？」

視線不自覺飄向靠窗邊的位子，不知何時，蘇瑾又顧自坐了回去，背對，也不，似是在發呆。

許是錯覺吧，竟覺得那道影還著落寞……

李月英辦事向來利索又迅速，這邊剛應下，翌日那位趙公子便來了食肆。

不知是有意，還是這位公子做事確實有幾分妥帖，尋了個食肆正清閒的時刻到，莫輕輕也客客氣氣安排了個清靜位子招呼。

「公子是東區人？」

「是，家住東區二巷。」書生張地放下手裡的茶，靦腆回話，又似是覺得回話不夠禮貌，於是看看四周，找了話題來，「以為過了午食，食肆就沒這麼忙碌，趙某才敢上門打擾，沒想到……耽誤您的生意，還莫姑娘見諒。」

原來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