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姑娘，蘇瑾眼角染上一片溫意。

「輕輕，臨安食多，你若有興趣，我今日領著你到嘗嘗，可好？」

「嗯……好。」

第80章

小二滿面笑地相繼端上吃食。

「姑娘, 這是您點的蟹釀橙和蓮房魚包，都是本店的招牌菜，您慢用。」

「好, 謝謝。」

邊常掛「謝」，早已是莫輕輕前世就養的習慣, 縱使到了這裡，也並未覺得哪裡不妥, 且又習以為常，於是不曾特意更改過。

更不會想到, 就順口這麼一應，竟會讓正要離開的店小二倏地停了步子，回頭驚訝看一眼。

本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話，只因鮮有人說, 才會令店小二格外在意。聽到的這一瞬, 烙在臉上的笑容面頃刻好像變得鬆快許多。

「姑娘有事儘管吩咐就好。」

莫輕輕正專注盯著吃食，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好奇抬頭, 卻只瞧見小二離去的背影。愣了愣, 忍不住同旁的蘇瑾慨：「不愧是臨安第一酒樓啊, 連小二哥的招呼都這麼周到。」

蘇瑾勾起角笑而不答，只是將蟹釀橙給挪得近些，修長的手指緩緩揭開上端的橙蓋。

「趁熱嘗嘗。」

碗口的瓷白湯盅里, 還套著一個大小剛好的橙盅, 甫一端進時，莫輕輕就聞見有淡淡的橙香彌散出。眼下擱到跟前, 這香味愈發濃郁, 細辨之下, 還夾著些許的蟹鮮。

蟹釀橙講究的就是個「釀」字，煸香的蟹蟹黃蟹膏填進剜掉瓤的橙子裡，淋些許橙，再裹進橙瓤，蓋上枝頂，鍋蒸製。

如此，在橙盅里釀過的蟹，既能很好消去原本的腥氣，聞之清香，還能糅合橙的滋味，嘗起來甘鮮酸甜，風味甚佳。

莫輕輕挖了淺淺一銀匙送口，細細品嘗。

經蒸製，汲取過橙子的甘甜後，蟹的鮮不減反增，只是這種鮮像是被打磨回造過，了幾分強勢，多了幾許輕，如甘泉緩緩淌過舌尖，溫雅卻不乏滋味，讓人想品之醞之，回味悠長。

「如何？」

「好吃！」口贊道，不自覺了角，「比我做的更好，不行，我回去一定得好好鑽研下。」

「姐姐，我也要吃。」聽誇讚，一旁的吳小山更是饞了，眸子亮晶晶，湊到跟前。

莫輕輕倒也爽利，直接將湯盅挪到他跟前去。

蘇瑾微愣，「你就吃這麼一口？」

「一口足矣，還得留著肚子嘗些其他的呢。」說話間，的視線已落到另盤蓮房魚包上。

宋人吃食喜講究「風雅」，這道蓮房魚包便實實在在展現了這一點。先從鱖魚上刮取魚茸，拌以鹽、酒和醬醃製，再填塞蓮花房中，組裝好底座後，起鍋蒸。

出碟時，外塗糖，協同花瓣、蓮葉等浮於蓮子、花和菱角熬製的湯上，宛若小版的一池夏荷，樣子極為雅致。

因嫌繁瑣，倒從未嘗試過，如今不免有許多好奇。

即便不出聲，蘇瑾也立即察覺心思，溫溫一笑，將自己早就剝好的那一碟魚端過去。

「即便塗了，蓮房吃著還是有些苦，剝開吃味道要好些。」

莫輕輕一愣，面頰微熱，激地看他一眼。

不過這點兒家心思，在上正經事時，很快就消了下去。

夾起一團魚送口。

魚茸很，混蓮子和菱角後，吃著還有些爽脆，味道是不錯，可……瞅眼那甚是繁複好看的擺盤，再低頭看看碟子裡得可憐的魚，莫輕輕頓時沉默半晌。

見狀，蘇瑾眸微瞇，支頤笑問：「不喜歡？」

想了想，抿搖搖頭。

「那……覺得不劃算？」

立即毫不猶豫又再點了點。

蘇瑾頓時失笑。

倒也不是覺得錢花得不劃算，莫輕輕還會憐惜那些技藝和食料，不過也只敢默默在心裡嘀咕兩聲罷了。再暗暗告誡自己，「風雅」這東西，恐怕一輩子都無緣。

是日，在蘇瑾的引薦下，去過不下五家酒樓，試的吃食里有中規中矩的，有超出期待的，也有不差強人意的。

直至午食過，眾人有些乏了，莫輕輕才主結束這場品鑑之旅，轉而往何福的住去。瞥一眼仍舊跟在旁的蘇瑾，好意提醒聲：「你也要去嗎？這次可沒什麼有趣的。」

「無妨，我本也不是為了尋樂子。」對視上兩隻清澈的眸子，突地想起楊子楚的告誡，蘇瑾頓了頓，補上一句，「我也是為了探何兄的傷勢。」

聞言，莫輕輕不疑，眉眼稍彎。

「你何時同阿福哥關係這般好了？」

「在長縣時閒聊過幾回。」

說話間，已到院子前。

院門虛掩，莫輕輕不多想，正要推開而，突然院門從裡頭被拉開，瞬時撲個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只有力的胳膊攬腰一把撈了回去。

下一刻，數道壯實的人影從裡頭蜂擁而出，額頭綁著麻布條，高舉橫幅，吆喝嚷著什麼往正街方向走。

蘇瑾擔憂地看向懷裡人，「沒事吧？」

「沒、沒事。」恍然回過神，莫輕輕也忙看向那隊人，抬頭問，「他們是去幹什麼？」

「恐怕是……」蘇瑾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