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怔在原地思索起來。

    如今有兩個選擇。

    一是下地道去追拐二。

    但這地道是封閉的，下去必須萬分謹慎，行進速度要慢，不然很容易中招。

    走完這條地道，你會耗費大量的時間。

    二是去追那個老頭。

    但耽擱這麽久，隻怕人家已走遠了。

    想了想，張武還是跳進地道裏，但他並沒有往深走。

    就在口，驟然間脖頸青筋暴起，張大口吸氣，猶如巨鯨吞海，要將所有空氣盡數吸幹！

    直至——

    “唳！！！”

    一道尖銳如巨鷹嘯天般恐怖鳴唳聲，讓地道裏的石子碎渣震起來，空氣中水波般的氣浪直向通道深衝擊而去。

    “唳！唳！唳……！”

    刺耳無比的尖利回音不斷在地道裏激著，張武伏下，耳朵地麵，判斷著回音的去向和長度。

    在狹窄的地道裏，尖銳聲音比狂吼聲更穿，也傳得更遠。

    半晌後，鷹唳回聲漸漸平息，張武麵怪異起來。

    這地道，長不見底，回音都無法傳至盡頭，說也有三裏長。

    而地道的去向，則筆直走向東麵。

    “三裏外。”

    “朝東走……”

    “永昌郡守府。”

    張武臉皮搐，當真佩服拐二的膽大包天。

    劉青的皇宮還在初建中，他如今就住在永昌郡守府裏，把那兒當做行宮。

    四周的街道全部封鎖，由五千軍日夜把守，幾乎呈現人牆式站崗，都用不著巡邏，直接將郡守府整個包圍在裏麵，說是飛鳥不都不誇張。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套路怎麽有點悉？”

    張武暗自嘀咕一聲，多虧自己夠謹慎，不然隻怕會中了計。

    拐二敢把地道挖到劉青腳下，本沒想過用這地道跑路，而是挖個坑。

    隻要你爬進地道去追他，便可以借刀殺人，讓劉青弄死你。

    “好個拐叔，其心可誅！”

    一般人，絕對沒有這種茍王般的經驗，預判你的預判，玩反套路手段。

    張武所識的人裏麵，除他自己，隻有兩人能做到。

    普通人心眼沒這麽多，在張武這等老巨猾之輩眼裏與白癡無異，收拾他們完全用不著這種反路套。

    可以說，這地道是專門給張武這等茍道高手設計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出門看黃曆，藏先搞反殺計？”

    張武臉上閃過一異。

    神應，還真是神奇的東西。

    日有所思，也有所想，緣分糾纏，必定得見。

    當然，也不排除拐二真的爬過地道，與劉青暗中勾結在一起。

    “事到底怎麽樣，去看看那個老頭便知曉。”

    從地道裏出來，一躍離開院子，張武往巷子外走了一截，隨意躍上一戶人家的屋頂。

    夜能視，對他不過小菜一碟。

    舉目四而去，明月高懸，星空之下，永昌郡城的製高點，是一座廟裏的白塔。

    張武想都沒想，挪開視線。

    以劉青的老辣，那塔頂必定有人常年鎮守。

    第二製高點則是城中心的鍾樓，張武再次挪開眼，而後躍下屋頂，直向城邊上跑去。

    永昌城四周有古城牆環繞，最高的城頭上，張武穿夜行，如同暗夜幽靈般抱傲立。

    一眼去，城中萬家燈火，生生不息，整個永昌城的建築格局盡收眼底。

    他沒有看皇宮方向，也沒有看郡守府，隻是緩緩瞇起雙目，似閉非閉，視線裏的萬家燈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團若若現的點。

    那不是火，而是武道強者的人氣息。

    實力越強，人蘊含的能量自然越強，氣息猶如猛虎，點也越亮。

    與拐二打鬧幾個月，張武確定他至是個超一流。

    也正因此，拐叔才心頭惶恐，趕跑路。

    馬安能製他，得是何等人？

    城裏沒收獲，張武轉看向遼闊的城外曠野。

    不多時，他角揚起一微笑。

    城外有一團點，散發著驍勇，詭詐，略帶猥瑣的味道，正快速移。

    ……

    拐二很慌，邁開兩條，頂著風一路疾馳狂奔，邊跑邊回頭看。

    直至來到城外山坳裏的陳家村，才長出一口氣。

    這裏是他另一重份的老家，一個在外經商的中年人，許久才回家一趟。

    在村口有一座獨院，由鄉親幫忙打理，免得無人居住，房倒牆塌。

    躍院中，屋子裏黑漆漆一片，拐二推門坐炕上沉思起來。

    他不清楚馬安是否爬進了地道。

    若是進去，十死無生。

    因為劉家老祖也在郡守府。

    “若是沒進地道……”

    拐二皺起眉頭，心頭突然籠罩上雲，有一種不好的預。

    “嗡——”

    突然院門被推開的低沉聲音響起，令拐二汗炸立，不由分說，推開後窗便想跑。

    但才邁出一隻腳，他便頓住。

    自己跑這麽遠，馬安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追過來。

    況且，這又不是天牢，牆沒那麽厚，想跑容易得很。

    拐二關上窗，一躍上房梁，像蜘蛛一樣倒掛在上麵。

    屋門被推開，是個麵黃瘦的莊稼漢。

    手裏拎著油燈，在櫃子裏一陣翻，抱怨道：

    “好幾年都不回來，幫你掃院子這麽些年，穿幾件服不過分吧？”

    莊稼漢沒其他東西，隻拿走三件服，實在是屋子裏已沒什麽東西能拿。

    拐二確定他鎖上院門離開，才長出一口氣，從房梁上跳下來。

    這莊稼漢是他鄰居，一輩子沒見過世麵，無害。

    多日來在牢裏值夜，邊又有馬安這個智慧近妖的家夥，拐二神繃，一疲倦湧上心，正躺在床上休息。

    突然院門又“嗡”一聲被推開。

    拐二眉頭大皺，心裏厭煩不已。

    但多年來養的謹慎習慣，還是讓他第一時間躍上房梁。

    莊稼漢又推門走了進來，鬼鬼祟祟將幾兩碎銀藏在床鋪底下，裏罵罵咧咧道：

    “狗玩意，今天裝刀子，明天裝拐子，哪天被雷劈死你。”

    說完冷哼一聲，負手昂首離開屋子。

    拐二正思索對方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才想明白，麵大變之餘，隻覺手腳一，從房梁上重重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