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刀許久才反應過來多一點是什麽意思。

    當下便惱怒道：

    “你自己弄十萬兩，才給我一萬？”

    “你坐著掙錢，隻是給柳正鈞說句話，一萬兩很嗎？”

    張武理直氣壯。

    但想了想，以後日子還很長，隻得掏出兩萬銀票遞給老雷。

    “這樣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

    雷天刀眉開眼笑，把錢揣懷裏說道：

    “這錢我不白拿你的，告訴你幾個，算是你花錢買了我的消息。”

    “哦？什麽？”

    張武來了興趣。

    雷天刀往門外瞥了一眼，低聲傳音道：

    “你孫叔，咱們的孫牢頭，可不是個簡單貨，你要注意著點，別被他賣了還數錢。”

    “他？”

    張武一愕。

    “他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那是你來天牢之後，他才沒顯出問題。”

    老雷意味深長說道：

    “在你來天牢之前，我便與他們相了很久，我們四個不像你表麵看的那麽和睦，他們三人是一夥的，孫剛還找過一些理由想把我攆走，隻是沒功，你初見我時言寡語，在牢裏表現得非常鬱，實則是為了迷他們，也是拐二他們排斥的正常反應。”

    “……”張武。

    雷天刀接著說道：

    “孫剛的真實份我還不清楚，但我可以斷定，他和我一樣，都是頂替的死人份，你隻需仔細觀察一下他的臉，便會發現他很多表比較僵，必定戴著人皮麵。”

    “不會吧？”

    張武故作驚訝問道：

    “那病癆鬼和駝背羅鍋又是怎麽回事？”

    “他們倆比較好猜。”

    雷天刀說道：

    “首先是病癆鬼，他病膏肓是真的，一輩子沒出息也是真的，但知人知麵不知底，他暗中是一名鎮司探。”

    “真沒想到。”張武讚歎。

    老雷瞇起雙眼說道：

    “在你來之前，病癆多次出城傳遞永昌城的報，出不破綻，都是駝背羅鍋暗中幫他消除的痕跡，我猜測羅鍋也是探，隻不過等級比病癆高，他們倆一塊在天牢，正符合馬六常用的手段——雙重保險。”

    張武心裏一問：

    “那我來天牢之後，他們為什麽不再傳報？”

    老雷直接口：

    “你他娘跟馬六穿一條子的，人稱鎮司太子爺！報再重要，還能有你重要？”

    “他們為了掩護你，當然不敢妄。”

    “向外傳遞報有風險，萬一暴了蹤跡，劉家影衛查到天牢裏，你以為你馬安的份藏得住？”

    “……”

    張武麵孔搐，無言以對。

    永昌國突然發的上百起義，也不是單純的百姓活不下去，背後必定有鎮司推波助瀾。

    尤其可見，病癆鬼出城，不單純為捐糧食，很可能是去指揮起義的……

    這是六叔和劉家影衛的又一較量。

    隻不過攻守轉換，以前影衛占據上風，在輿論戰上讓六叔吃過虧，如今老六發威，把戰火燃燒到永昌國各地，要燒掉他劉青的皇帝寶座。

    “孫剛和病癆是一夥的，那他究竟是誰？”

    張武心裏暗暗思索著，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便是六叔本人。

    預判你的預判，知道你會藏到天牢裏來，前提變孫剛……

    但張武很快將這個想法排除在外。

    蕭氏皇族不可能放六叔離開京城，鎮司也得有人指揮大局，離了六叔玩不轉。

    “你還知道些什麽？”張武詢問道。

    老雷出手，食指和拇指撚了撚。

    張武無語，直接起說道：

    “咱們閑聊時間不能過長，超出正常範圍，很容易引人懷疑，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

    雷天刀很想口吐芬芳，卻隻能黑著臉將張武送出門。

    老孫一頭霧水，不知馬安為何暴跳。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這一波從牢裏弄了多錢，那是人家的事，沒下你那份便是。

    二人離開柳府，走到岔路口，孫剛抱拳說道：

    “我今天便不回牢裏了，老二你先跟駝背頂一下。”

    “好。”

    張武點頭，字短句，維持人設，一拐一拐朝天牢走去。

    直至孫剛的影消失，他才扭頭看去，若有所思。

    走在街上，與前些日子相比，這永昌城越發民生凋敝。

    兩邊商鋪都關著，偶爾有營業也是人在持，街上的男人像死絕了一般，隻有孤魂野鬼般的差役在巡邏。

    張武才回到天牢，便見駝背羅鍋焦急的從大獄裏走出來。

    “你們可算回來了……孫牢頭呢？”

    “孫哥回家了，出什麽事了？”

    駝背羅鍋一聲長歎，說不盡的寂寥道：

    “你們才去柳府不久，軍便往咱牢裏送來個犯人，還要我大刑伺候，說是七日後菜市口問斬。”

    張武皺眉。

    “那你好好給犯人上刑便是，咱獄卒幹的不就是這個？”

    “我下不去手。”

    “……”

    張武無語。

    鎮司的探都經過專業訓練，下手之狠不比天牢獄卒差，你跟誰裝呢？

    兩人相隨往大獄裏走，進門便看見刑房架子上綁著個老農。

    材高瘦，皮糙黝黑，衫襤褸，像是吃盡了人間的苦，雙目堅毅，裏塞著破布，對兩人怒目而視。

    這種犯人，張武沒見，獄卒們最不上刑的便是這些悲苦農民。

    一個個骨頭得不像話，十個裏麵有九個半含冤獄，屈打招很難起作用，大多先弄死了再畫押。

    “拐二”作為老獄卒，對業務很練，當下問道：

    “這位什麽來頭？”

    駝背羅鍋悲涼說道：

    “他是城外那夥草寇軍的首領。”

    張武怔住。

    駝背羅鍋說道：

    “昨夜有兩個武道高手埋伏在陳家村外，等村民們睡，半夜順風放毒煙，村子裏的人全被迷倒，而後軍村，將這位首領生擒，其餘壯丁連夜押皇宮修城，據說隻跑掉一位幸存者。”

    “能有人跑掉已是不錯了。”張武一聲歎。

    駝背羅鍋說道：

    “據說那個幸存者會金剛不壞神功，使一柄短刀。”

    “好像什麽程狗，程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