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予接到的電話是孟桃的，對方語氣很急。

    “知予，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媽……我媽不知道怎麽了，一直不接電話。我現在，在外省出差，沒辦法趕回去，別人我不太信，他們也不知道我媽的況，我隻能找你了。”

    聽起來像是在奔跑，呼吸帶：“我從剛才就一直打不通的電話，我家裏沒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麽久不接電話，可能在睡覺，也可能暈過去了。”

    “你知道的，如果尿毒癥暈過去，況真的很嚴重，”說到這裏，已經帶著哭腔，“你去我家看看行不行？如果沒事最好，如果真的暈過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把送到醫院？”

    江知予沉默聽完，眉心稍稍擰起，隻說了一句“把碼發我”便起匆匆離開。

    離開前，他了陶景妍後腦的發，說：“你先吃，我一會兒就回來。如果太久沒回來，你就先去遊樂園，回家也行，我一會兒忙完給你打電話。”

    陶景妍甚至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背影已經在幾步開外。

    看著對方遠遠離去的背影，表有些空茫，他們的約會偶爾會被工作打斷，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今天約會之前不是都把工作理好了嗎？

    這是他們今年最後一次見麵了，明天就要走了呀。

    而且，聽電話裏的聲音，對方是個孩子，因為急切，沒注意控製音量，了一點出來，讓能聽見一點模糊音，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

    看著麵前裝盤致的牛排沉默著，實在不住腦子裏瘋長的念頭。

    ——所以，江知予為了另一個人，把一個人丟在這裏了嗎？

    突然想起上次在演唱會門口，他也是這樣丟下就走，那次好像也是為了另一個人。

    沉默著，心口一陣陣發堵，像被人揪了又鬆開。

    ——可是，我不是你朋友嗎？

    ——在我和另一個人之間做選擇的時候，你不是應該把我放在第一位嗎？

    ——你要走，起碼也該告訴我原因啊，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

    就這麽反反複複想著這些，一直坐到侍應生提醒，快打烊了，才反應過來。

    一邊說著抱歉，一邊穿外套，圍圍巾，拿起包包離開。

    其實吃完飯，他們還約好了去遊樂園，隻是因為想去，江知予作陪。

    從電梯出來，冷氣撲麵而來，恰好這時起風了，冰冷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得人生疼。

    這時候才意識到，江知予是開車帶著過來的，現在他把車開走了，隻剩一個人站在冰天雪地裏。

    可能是氣的，也可能是難的，也可能是不可思議，是做夢都沒想到，有人居然就這麽把丟下了。

    茫然站在大雪裏，突然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又覺得心口好難。

    好像有人用刀捅的心窩子。

    右手握拳，用力捶了兩下左心口，緩過那陣讓人窒息的疼痛，才去拿手機，打給江知予。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喂，陶陶，我這邊走不開，你回去了嗎？”

    他的聲音散在風雪裏，變得有些模糊。

    陶景妍著心底的難，一字一句問：“江知予，我是你什麽人？”

    電話裏沉默一會兒，有些疑：“朋友啊，怎麽了？”

    陶景妍突然冷笑：“你還知道我是你朋友嗎？你剛才二話不說，連句解釋都沒有丟下我就走的時候，有想過我的嗎？”

    江知予似乎沒明白生氣的點，聽著的冷聲質問，語氣也不太好：“我不是說了，有事，讓你吃完回家嗎？你現在又在耍什麽大小姐脾氣？”

    陶景妍倏地怔住，反問：“你覺得我在耍大小姐脾氣？”

    “難道不是？你能不能點？沒了我你是活不下去，還是怎麽著？我非得什麽事都得和你說明白是嗎？”

    陶景妍突然覺得很冷，刮在臉上的風很冷，手指被凍僵，心口一陣陣發寒。

    那冷浸四肢百骸，讓小小打了個。

    一瞬間，好像失去了質問他的力氣，嚨咽兩下，才說：“我明天飛新西蘭，今天是我們今年最後一次見麵，我想好好和你約個會，和大多數小一樣，去玩去鬧。”

    “你有事，你可以和我說是什麽事，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非得拽著你不讓你走。”

    “但是，你連句安都沒有。這麽久了，你一條信息都沒有。你把車開走，就這麽把我丟在路邊，從來沒想過我是什麽心。”

    站在廣場上，大雪落在頭發上，肩上，路燈暖融融的。廣場上有小，小朋友在堆雪人，打雪仗，嬉笑怒罵，歡聲笑語。

    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很紅，抿得很，小巧下上因為忍耐起了小褶，克製不住地發著抖。

    猝然吐出一口氣，又長長做了一個深呼吸，吸進一口寒冬裏冰冷的空氣，冷得整片肺腑都發抖。

    穩住聲線，說完最後一句話：“你本不在意我。”

    說完，掛了電話。

    燕城冬日的夜風實在太冷，刮得臉好疼，抬手想護一下臉，手指及一片濡。

    垂眸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

    狠狠了一下眼淚，小聲嘟囔著：“哭個屁，才不要為他哭……”

    然後自己打了網約車回南湖別墅，可惜，網約車進不了別墅區。大門口離家還有好長一段距離，不想走，隻能讓司機來別墅區門口接。

    掛斷江知予電話之後，對方又給打了幾個，沒接，然後他就再沒打過來。

    彼時的江知予正黑著一張臉，等在醫院手室的走廊上。

    因為孟桃還沒到，也沒親人可以在手室外等著，如果手中出現什麽意外，沒法通知。

    本來想小林過來等著，但他和孟桃的關係不方便讓第三人知道，尤其是小林，指不定他什麽時候又被套話。

    他就隻能自己在這兒等著。

    陶景妍的指責讓他啞口無言，但當時的那種況確實救人比較重要。

    但要和坦白他救的是什麽人嗎？除非他瘋了。

    再和說一次是朋友的媽媽？再一再二，不起疑才他媽有鬼了！

    所以，就隻能這麽耗著。

    等稍微消氣了，再哄吧，反正很好哄的，總是很快就能哄好。

    但他忘了，他能把人哄好，是因為他在陶景妍那裏有特權。

    一個小時後，孟桃急匆匆趕到，看到手中的字樣，幾乎力。

    江知予抬眸瞥一眼，冷聲道：“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孟桃看著冷臉安靜坐在那裏的人，道了聲謝，坐在他旁邊。

    龍涎香和香草的尾調蔓延過來，江知予輕輕蹙了眉，他還是喜歡幹淨輕盈的玫瑰香。

    “為什麽不找個保姆在家看著？”

    孟桃長出口氣：“找了，但被氣跑了，沒人得了的脾氣。”

    尤其現在在知道和江知予還有可能的況下，更加頤指氣使，刻薄得不像話。

    保姆也是人，也有氣，當然會在職責範圍給找點不痛快。

    不痛快又開始大吵大鬧，要辭退保姆，保姆不得被辭，收拾東西利落走人。

    今天剛好又氣走一個。

    江知予簡直氣不打一來，桃花眼冷得不像話，語氣更冷：“保姆不行，就給再找個保鏢看著！要多錢我出！能不能別他媽總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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