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賓客紛紛席。

    新娘剛到，需要去房間換主紗，宴會廳裏的大屏上，正在播放婚禮預告片。

    很唯，很漂亮，江知予看得目不轉睛，看得眼眶發酸，發紅，燒得灼痛。

    昨天拍攝時，他本不敢留在現場看，現在看到完整版，心裏空的，有些呼吸不過來。

    曾清清拍拍他的後背，小聲他：“知予……”

    江知予轉過頭來，牽起一個難看的笑：“我沒事。”

    曾清清歎口氣，說：“你的人生還很長，會遇到許多人，既然景妍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就祝福好嗎？”

    “嗯。”

    江知予想，不會了，陶景妍隻有一個，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他也不會再喜歡上別的什麽人，全世界他隻要。

    司儀宣布，婚禮正式開始。

    宴會廳給大門打開，陶景妍像公主一樣挽著陶卓的手進場，全場掌聲雷，閃燈自從進場開始就沒停過。

    江知予覺自己像傀儡，像行走，呆呆地看著，著，貪念，又不敢打擾。

    世界很嘈雜，他什麽都聽不見，耳鳴聲太大。

    心髒疼得麻木，像有人在剜他的，一刀一刀，淩遲大概就是這樣。

    新郎，新娘對彼此說婚禮誓詞，司儀問兩位新人是否願意為彼此的丈夫，妻子。

    陶景妍說，我願意。

    江知予看著，在心裏回，我願意。

    司儀說，新郎新娘換戒指。

    江知予給自己的無名指戴上一枚白金素戒。

    的婚禮，也可以當作他的婚禮，至他們在同一場婚禮上。

    司儀說，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沈霽掀開陶景妍的頭紗，江知予終於垂下眼，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淺淺的指甲陷進裏。

    抿的溢出一點線，牙齦和口腔側被他咬破，滿口鹹腥。

    結滾，咽進胃裏，冰冷的胃好像更冷了些。像裝了石頭，墜著疼。

    這個宴會廳裏都是歡聲笑語，隻有他，滿心悲戚，永失所。

    沈霽的吻落在陶景妍額頭，江知予趁著昏暗的燈離開宴會廳。

    曾清清想追上去，江震霆拉住：“讓他去吧，這麽大人了，自己能解決。”

    “可是……”曾清清依舊有些擔憂。

    “你先去又能做什麽呢？”江震霆說，“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清楚嗎？這種事誰勸都沒用，隻能自己扛。”

    他歎口氣，說：“他今天沒在婚禮上鬧出什麽岔子，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曾清清也沉默，許久之後才說：“怪我，隻想著他能在重之外開心點就行，總是縱著他，沒有糾正他的壞病。”

    江震霆安妻子：“好了，你哪能事事都管得過來？”

    說完，他又對側的江岫白道：“一會兒婚禮結束，你去看看他，別讓他來。”

    江岫白應下：“好。”

    -

    江知予從婚禮現場出來後，逃一般回到車上，好像繼續在那個廳裏呆下去，他就要當場發瘋。

    他不了了，想把帶走，想把鎖起來，想讓隻為他一個人的。

    可是，他不能，他早就不能擁有了。

    他眼睜睜看著了別人的新娘，他們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接吻，一會兒還會一起跳舞，晚上呢？

    會回到他們的婚房，會褪去彼此衫，做盡之間所有親的事嗎？

    江知予不能想，不敢想，是想到那個可能，他就已經頭痛裂，呼吸不暢，克製不住地發抖。

    不行，不行，他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著氣，他不能在這裏，他要回到有在的地方。

    要回到他悉的，有氣息的地方。

    黑卡宴一路狂奔，十月底了，萬蕭瑟，路邊的樹葉全都枯黃。

    燕城今天天氣不算好，霧霾有些重，前方白茫茫的，模糊一片。

    他幾乎是靠著機械記憶和刻進腦子裏的規，一路開到景華公館。

    乘電梯到8樓，指紋解鎖，目全是悉的陳設。

    這套房子一點沒變，門口歡迎回家的小人偶還在，茶幾上管家又換了一束鮮花，垃圾桶還在原位，手工羊毯還搭在沙發上，絨玩偶依舊東一個西一個。

    他跌跌撞撞路過客廳，朝著主臥奔去，打開帽間的門，再打開櫃的門，摘了的幾件服抱在懷裏， 其他的推在一邊，然後他就這麽進櫃裏。

    懷裏抱著的服，臉頰枕在那些的布料上麵，發著抖，大口大口吸氣。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和相關，服上還留有香水淺淺的後調，他抱著，枕著，覺得安心，這裏是他的防空。

    他在悉的味道裏漸漸冷靜下來。

    這種短暫的急救像是吃了特效藥，在那麽一個短暫的時刻裏，它好像好了。

    當你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時，它的副作用漸漸凸顯。

    江知予額上全是因為張，恐懼而出的冷汗，他靠在膝蓋上，枕著陶景妍的服，猩紅的眼瞥見無名指上的素戒。

    眼裏的那點突然變得很，他看著，看著，邊揚起一點笑。

    就在那點就快要包裹他的心髒時，巨大的恐慌像海一樣洶湧而至，他的心髒又開始瘋狂加速度，在某一個瞬間達到峰值。

    心髒好像被一隻手攥得要掉，他仰著頭，脖頸線條被拉長，後腦用力抵著櫃，額角，側頸都是暴跳的青筋。

    張著，想要大口呼吸，卻吸不到一點新鮮空氣。

    他幾乎窒息，猩紅的眼角全是生理的淚，滾進被冷汗打的發間。

    全好像遭電刑一樣，發麻，發抖，刺痛一陣連接著一陣，仿佛皮破開。

    頭很痛，耳邊像飛機轟鳴而過，好像要聾了。

    他覺自己好像要死了，想驚，想呼救，但是出不了聲。

    他對自己的徹底失去控製權，痛苦又絕地用手去抓頭發，用頭去撞櫃，發了瘋一樣，不知道疼。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江知予歪倒在地上，一邊用力用頭撞著地，一邊絕地想，這是上天給他的報應。

    因為他不珍惜，因為他辜負這世上最好的孩的真心，所以連神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神對他降了罰，罰他在空寂無人的房間，獨自走進死亡。

    全都在痛，在張，在恐懼，在痙攣，在窒息，眼前白茫茫一片，心跳好像停止了。

    死掉吧，死在結婚這一天。

    誰讓你活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