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話，陶景妍笑出聲：“看來你真的很不甘心。”

    孟桃反問：“我為什麽要甘心？我不得你們一個都別好過！”

    “憑什麽你們這些人能和和的過日子，我就隻能遠遠看著，都不能？！”

    “本來我也該過這樣的生活，也該手指就有大把的人圍在邊，奉承我，討好我。本來我也該擁有你擁有的一切，憑什麽又要從我手裏拿走？”

    “你們這些人隨便手指就能讓一個家族覆滅，就能一個人前途盡毀，我就是不甘，就是嫉妒有錯嗎？！”

    孟桃看著對麵神冷淡的人，止不住地冷笑：“你知道江知予怎麽我的嗎？”

    “我的母親，尿毒癥，要換腎才能活下去。我承認，這個人尖酸，刻薄，貪圖榮華，每天都想著當富太太。”

    “但是我媽！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江知予就這麽輕輕鬆鬆的把本該給的腎源給了一個小孩。”

    “他讓我媽隻能乖乖躺著等死，知道嗎？！”

    陶景妍神變了變，沒想到江知予那麽狠。

    他對死亡，近乎漠視。

    孟桃雙眼通紅，不服輸的樣子讓顯得異常倔強：“他和我說，如果我今天不過來和你道歉，他可以聯合沈家，你家還有周瑾之的圖南資本，讓我出不了境，甚至可以把我困死在燕城，讓我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

    重重吸了口氣，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隻有一個人，我能怎麽辦？”

    “這顆腎源沒了，我還可以帶我母親去國外等下一顆。可我不來和你道這個歉，我就出不了國，就隻有等死。”

    陶景妍聽完的委屈和控訴，沉默著，指尖輕點桌麵，好一會兒才說：“所以，你從始至終認為自己沒有任何錯。”

    “不，我有錯，”孟桃盯著，倔強的模樣像被困住的，“我錯在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你們這樣的人。”

    “你們這樣的人，站在高，看誰都是俯視。想要弄死誰，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惹不起，我早該躲遠點的。”

    “江知予喜歡我？追我？放屁！他隻是圖好玩！”孟桃終於崩潰流淚，絕著，“但凡他曾經對我有過一點喜歡，會離別三年不聞不問？會毫不猶豫毀了我和我母親？”

    “我現在信了，他你，隻要能讓你開心，他什麽都可以去做。我們側臉相像又怎麽樣？你在他心裏早就不一樣。”

    孟桃幹眼淚，重重吸了兩口氣，緩和剛才崩潰失控的緒，才繼續說。

    “我不管你們之後會怎麽樣，我以後保證躲得遠遠的，所以能不能請陶小姐高抬貴手，和他說你接了這個道歉。”

    陶景妍聽著，抬起眼，嗤笑一聲：“你道德綁架我啊？”

    孟桃不說話。

    陶景妍笑起來：“按照你的說法，我們這種人，道德是很低的。江知予能做的事，我也不是不會做。”

    “你來和我大吐一番苦水，想讓我心，然後道德綁架我啊？”

    “說實話，但凡你不說最後一句話，我都原諒你了。你是怎麽想的，才會想著道德綁架呢？”

    孟桃怔住：“你……”

    陶景妍雙肘撐在桌上，十指疊，下放在指背，安靜看著對麵的人。

    “第一，你的家庭問題不是我造的。你家是否破產，你母親是否得病，你過得好不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第二，破碎的家庭並不是你嫉妒，憎惡他人的原因。說到底，你現在的工作已經比很多人都好。”

    “世界上那麽多在破碎家庭長大的小孩，有幾個能出國留學，能找到這麽好的工作。他們都沒仇沒恨，積極向上的過自己的生活，你恨什麽？”

    “孟小姐，接自己家庭破產，變了一個平凡人，很難嗎？”

    “即便你是個平凡人，你也比很多很多人不平凡，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了，你還有什麽不甘的？”

    “第三，你和江知予的事，是你們之間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是足你們了，還是著你離開他了？值得你三番四次跑到我麵前撒潑？”

    “就像我和他的事，是我們之間的事。在這段裏，是他該對我坦誠，對我負責。同理，他辜負我，欺負我，是他對我做出的行為。”

    “該向我道歉，對我做出補償的人是他。所以分手前後，我找過你哪怕一次麻煩嗎？”

    “我有時候就很疑，冤有頭債有主，我既不是你的頭，也不是你的主，你對我的嫉妒，憎惡，恨不得毀掉我的戾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所以，你也應該為你曾經的挑釁，撒潑，以及對我的炫耀道歉。這才是你該對我的做出的請求，請求我原諒你，接你的道歉。”

    “第四，你拍我的照片這件事本沒有錯，但你明知道會有人利用它做文章，還放任它流出去，那就確確實實是你的錯，這沒什麽好洗的。”

    “第五，”陶景妍直起，很認真地看著對麵明顯愣怔的人，“等你什麽時候願意誠心誠意地向我道歉了，我再接。”

    “你時突逢巨變，又經曆父親離世，母親還是個不怎麽樣的人，很多人遇到這樣的事大概也就廢了。”

    “不管什麽原因，你沒有墮落，你還在往上爬。考上了很好的學校，選擇了很不錯的專業，又出國深造過，現在拿著很多人都無法企及的薪資。”

    “你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又何必在執拗中毀了自己。”

    “孟小姐，你不比別人差，你比很多人都優秀，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別總是一門心思放在男人上，把自己弄得這麽苦大仇深的。”

    陶景妍把杯子裏的咖啡喝完了，重新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站起：“謝謝你的咖啡，今天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路過孟桃邊的時候，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低頭看去，孟桃抓抓得很，指節都被頂出白。

    對方沒有抬頭，視線依舊落在桌上的咖啡上，好半晌，才聲音發抖地問：“你真的覺得……我，我很優秀嗎？”

    陶景妍看了一眼，肯定道：“是。”

    孟桃抓住的手在抖，整個肩膀都在抖，好一會兒才鬆開。

    陶景妍聽見哽咽抖的聲音：“謝謝，對不起。”停頓很久，才終於開口，“我為我曾經所有的行為向你道歉，對不起。”

    陶景妍說：“不客氣，沒關係。”

    孟桃聽見咖啡廳開門時響起的鈴鐺聲，走了。

    然後捂住臉，克製不住地哭出聲。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間覺得很難過，難過到整個心口都在痛。

    那些在心口多年的紛雜緒，被三言兩語擊潰。

    突然發現，這麽多年過去，隻是在尋求一個認可，承認比很多很多人都優秀的認可。

    工作上的，事業上的，生活上的，上的。

    這世上最不可能認可的人，居然對說了優秀，真的很荒誕，也很諷刺。

    好像知道江知予為什麽會喜歡陶景妍了，就是大大方方，就是赤誠真心。

    說是很優秀的人，沒有被垮，是優秀的孟桃。

    不得不承認，陶景妍確實是這世上最好的孩，襯著他們的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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