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聯想到從前的事，蕭厭心中鬼使神差般湧現出一個猜測。

    孟錦月不會平白無故便同意試藥。

    江神醫當初同意為他看診，或許並非林升壑說的那般簡單，也並非隻是孟錦月雪地裏跪了一天一夜，便打神醫。

    難道是孟錦月以試藥，來換來江神醫為他看診的機會？

    這個猜測冒出來，蕭厭的心猛地一突，呼吸也瞬間重起來。

    甚至如今隻是猜測，蕭厭便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好似在被淩遲千刀萬剮一般.

    他雙眼猩紅，彎腰用力按住口，恨不得此刻就回去質問林升壑，他代所有的事。

    但江神醫的話還在繼續，蕭厭攥手心，隻能強住一切猜測。

    他想試著從他們的話裏得到更確切的答案。

    “若，若老夫早知道……”

    江神醫臉難看，不停歎著氣。

    當初哪裏知道，相下來，他會這般喜歡孟錦月他們。

    雖平日裏吵吵鬧鬧，但也他的日子不再如從前那般枯燥乏味。

    “早知道會是今天這般，老夫說什麽都不會試藥的。”

    當初要是換一個該有多好。

    江神醫話中滿是悔恨。

    謝雲曄沉默半晌都未曾說話，蕭厭在屋簷之上，也看不見他此刻的神。

    不能生，謝雲曄也嫌棄了？

    謝家呢，日後謝家知曉，該如何？

    還有孟錦月自己，若是知曉自己此生都不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該多難。

    想到這些，蕭厭的心像被一隻大手抓住，劇烈的疼痛朝他襲來。

    不，他要瞞著這個，要此生都瞞著不知曉！

    若嫁謝家，日後勢必會承子嗣之。

    所以他不能再把給謝雲曄。

    他不介意日後有無子嗣。

    他比謝雲曄更合適照顧餘生！

    心中做出決定後，蕭厭這段時日的所有迷茫、空虛、糾結，在這一刻，全都一掃而空。

    背叛兄弟又如何，反複無常又如何？

    他什麽都不在乎，他不能孟錦月知道此事，也決不能被人嫌棄。

    這比殺了他還要他難。

    謝雲曄從前配得上，此刻便不配了。

    “你是如何想的？”

    江神醫遲疑問：“你可會嫌棄，其實老夫雖不太擅長婦科，但老夫認識一好友，他雖行蹤不定，但老夫一定會找到他，他來為孟錦月看診。”

    “到時候他幫調理，加上老夫一定會想辦法，或許並非就一定此生無子，你莫要……”

    江神醫話還未說完，謝雲曄便直接打斷：“我不在乎。”

    謝雲曄語氣極為認真：“若和能有子嗣，自然極好，但若是沒有，我也接，一切都是天意。”

    “而且我要的是，而非孩子，我娶之前便說過，此生隻有，絕不會納妾，從前是，現在是，日後也是。”

    江神醫愣了愣，隨即狠狠鬆了一口氣：“那，那便好。”

    老頭子聲音甚至有些哽咽，他拍上謝雲曄的肩膀：“老夫果然沒看錯你，你是好的，比那個廢太子好多了。”

    “好上百倍千倍，若是他，定不會同你這般通達理。”

    “你和孟錦月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屋簷上蕭厭聽著江神醫的話，臉難看到了極點。

    “對了，你不介意，那謝家怎麽辦？老夫聽聞你日後很可能繼承國公府世子之位，你家中長輩也不在乎？那時他們迫於，你該如何？”

    謝雲曄開口：“所以神醫，一定要替我瞞著這件事，此事除你我二人之外，決不能再第三人知曉，杳杳也不能！”

    “日後我會告訴家中，是我不能生育，到時也希神醫能配合同我演出戲。”

    江神醫連忙點頭：“好好好，老夫也是這樣想的，你放心老夫會瞞著！”

    “此事老夫定會爛在肚子裏。”

    “多謝神醫。”

    江神醫瞬間低頭：“不敢，你們不恨老夫，老夫就已經知足了。”

    謝雲曄攥手心，他怎麽不恨呢？

    但當時這易是雙方都同意的。

    他還需要神醫，如今要恨便隻能恨林升壑，恨蕭厭，恨那狠毒的皇帝！

    甚至謝雲曄也恨自己，恨上天。

    謝雲曄深吸一口氣，下心中所有的緒：“神醫，如今腹痛，為開服藥方吧。”

    江神醫點頭：“老夫這就去。”

    蕭厭按住口，他找準時機迅速離開，又回到河亭。

    他沒能從他們對話中聽到更多信息，如今隻能從林升壑手。

    蕭厭眼神鷙盯著林升壑，黑的瞳孔如幽潭一般，冷的可怕。

    林升壑卻渾然不覺。

    “把他抬到太子府。”

    蕭厭冷聲開口。

    到了太子府邸後，林升壑迎頭被人澆了一桶冰水。

    他被刺激的眼神都清明了幾分。

    “殿，殿下？”

    林升壑猛地從在椅子上坐起，他抖著手抹去頭上不停滴落的水珠。

    “酒醒了嗎？”

    林升壑反應依然有些慢，他呆呆點頭：“嗯，殿，殿下怎麽了？”

    蕭厭臉有些嚇人，林升壑都莫名張起來。

    “可是三小姐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林升壑低著頭喃喃自語：“不應該，有神醫在，能有什麽問題。”

    “試藥之事，你為何要瞞著孤？”

    蕭厭漆黑的眸子泛著紅，危險十足，嚇的林升壑一哆嗦。

    他本就醉酒，加上張，便什麽都顧不上了。

    “殿，殿下已經知道了？”

    林升壑結結開口。

    “殿下怎麽會知道？”

    “若是孤今日未曾聽到，你難道還想瞞孤一輩子？”

    林升壑太過心虛，以至於都未曾想過是蕭厭詐他。

    林升壑連忙跪在地上，匍匐著開口：

    “殿下，我錯了，並非是我故意瞞。”

    “最初我想過將此事告知殿下，可三小姐攔住了我。”

    “怕殿下知曉後，會不同意去為神醫試藥，來換取殿下診治的機會。”

    “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怕影響殿下看診，便應承下來，一直瞞著殿下。”

    “其……其實這段時日，我心中也好似著大石頭一般。”

    林升壑越說頭越低。

    蕭厭早在聽他說話時，手心便掐出跡來。

    原來……原來他的眼睛，真是孟錦月換來的！！

    用自己換他的眼睛，甚至因為他，此生都不能擁有子嗣！

    可他卻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曉！

    他對孟錦月都做了什麽？

    “這樣大的事，你竟敢一直瞞著我？”

    “你可知道此生……”

    蕭厭用力地按住心口，痛苦的在發抖，聲音也哽咽的厲害。

    “殿……殿下？”

    林升壑抬頭，怔怔著蕭厭。

    他看見殿下彎腰大口地氣，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出來。

    這是林升壑他第一次看見蕭厭流淚。

    他幾乎要被蕭厭眼裏的悲傷痛苦淹沒。

    林升壑一直覺得自己沒做錯，他和孟錦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在乎的人。

    可此刻看著痛苦到發抖的蕭厭，林升壑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搖。

    “殿，殿下……可是三小姐出了什麽事？”

    林升壑聲音抖，若孟錦月有事，他萬死難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