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餘看見幾個人都走遠了,虞幸才將注意力收回,專心應付這個攤主。
沒過多久,攤主端上了一碗面,麵湯紅彤彤的,一屬於辣油的香味飄散在空氣里,聞得人食指大。
「來,叔請你!」
面被端到虞幸面前,虞幸也不客氣,拆了桌上快筒里的一副一次快子,嘗了一口:「還可以。」
是面的味道,紅也的確是辣油,不是什麼同調恐怖片專用。
「那好,看來我的手藝沒退步嘛,你吃,不夠還有。」
天的麵攤有五張桌子,這個點還沒到人多的時候,零星幾個客人的面也都做好端上桌了,因此攤主大叔也有時間陪他閑聊。
虞幸吃著面,大叔就坐在旁邊自顧自喋喋不休。
這位攤主大叔皮略黑,雙手布滿老繭,看起來帶著些疲於生計的滄桑,不過倒是意外的健談,說起虞幸「小時候」的事簡直是滔滔不絕。
他先是聽攤主大叔懷念了一下抱小孩的手,然後說到這幾年做麵條有多不容易,懷念從前大家都吃面,沒那麼多新奇食跟他競爭的時候。
虞幸找到機會開始套話:「你說的那個時候我還太小,記憶都模湖了,印象里,小時候是有這麼個叔叔對我好。」
攤主撓撓頭,高高興興地笑了:「是吧,我最喜歡小孩子,我家那個天天調皮我也沒罵過他,嘿嘿,想來我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吧!」
虞幸眸一閃,不聲:「叔,你跟我爸是怎麼起來的?」
這一聲叔得人心花怒放,攤主大叔頓時來勁了:「哈哈哈,想當年我可是你們家用廚子,要不是後來傷了手經不住高強度烹飪,我哪至於在這裡做麵攤生意啊!」
「原來是這樣。」虞幸嘆,「那可真是可惜。」
攤主一聲長嘆:「說起來你爸待我也不薄,我跟方老哥關係特好,就是這兩年來往斷了,可惜的。」
虞幸聽到關鍵的地方,本想追問,但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為什麼他在這個世界的爸爸姓方?
要知道他的名字沒有變化,怎麼看「家裡人」也都應該姓虞才對。
還好他沒忘記,一開始創建這個角的時候,系統給他完善的設定——他並非父母親生。
所以就是,這個世界的他本應該姓方,但在離開南水鎮后,他就改了姓,這才迎合上了「虞幸」這個名字。
可,為什麼又是……方?
在一些需要扮演某個角的推演里,系統似乎非常熱衷於將他和方這個姓氏聯繫在一起,比如死靈島新人賽的方小魚,死亡平行線直播的方府……
哪怕虞幸想說服自己這是巧合都不太可能了。
難道這和他有什麼必然的關聯嗎?
腦子裡一瞬間陳列出各種可能,虞幸將之列為疑點,十分自然地接了下去:「為什麼來往斷了?你們不是朋友嗎?」
「這兩年你爸不是很好了,就很出門,一直呆在宅子裡面,不和別人聯繫了。」攤主聳聳肩,「大約也是力不從心了吧,他上年輕時候的舊疾多的,一到老就全找上門來咯。」
「鎮上還在傳是你后媽待他,不好好照顧他,害,這種傳聞當然不可信,就像當時你出去的時候,鎮上還有傳言說是因為家裡人對你不好你才逃出去的。」
「……哦~」還有個后媽。
虞幸又吃了一口面。
攤主沒察覺出他態度的不對:「所以講,都是謠言對吧?有些人啊,就是碎,你也別放心上,正好這趟回來,你趕回家看看去。」
虞幸想,是不是謠言那可不一定了。
虞幸對於這個調查員角的了解有限,每次只有在進行推演任務的時候,才能從系統給出的隻言片語中窺探到角的人生軌跡。
他只知道這個角是個畫家,靠著自己在圈子裡有了一定名氣,也算是個功人士了。
但小時候?
系統從未提過,一開始的設定也只說他不是親生,並且偶然得知了家裡的可怕謀,才自學了許多生存本領,最後離開家。
然而哪怕是從系統對任務的描述也能知道,畫家「San」的家絕不是什麼其樂融融的快樂家庭,明明詭異得要死。
攤主絮絮叨叨的,突然問道:「小幸啊,你這次回家還走嗎?」
虞幸一頓,莫名不想實話實說,他乾脆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桉:「不知道,看況吧。」
攤主笑容不變,開始替「方家」人當說客:「不是我說啊,其實你家裡人都可想你了,前陣子我看到你哥和你嫂子在集市買菜,對著土豆發了好久的呆,你不是最喜歡吃土豆了嗎,我看,他們是睹思人咯……」
虞幸:「……」不,完全不,依我看他們只是在考慮該買哪顆土豆罷了。
「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吧,一家人就該在一塊兒啊,心裡有啥芥這麼久了也該消了。」
「方老哥對你也不是不好是吧,雖然小時候可能對你兇了點,但管教你是為你好,就算有時候氣上來了打你兩下,方老哥自己也心疼的。」攤主開始了一副講大道理的樣子,虞幸禮貌的笑容卻澹了下去。
原來San的爸爸還會打他啊。
以這個攤主這一副方老哥狂熱的態度來看,說話歪屁都歪哪兒去了,在這件事上居然也會承認是「兇了點」、「打你兩下」,看來不是一般的兇,打得也不是一般的狠。
到虞幸現在的這種程度,哪怕是這麼點小提示,也足夠他瞬間判斷出自己的定位了。
同樣,也知道如何更好地扮演這個角了。
「你是想說,打在我,痛在他心?」虞幸對眼前這碗面完全失去了食慾,他似笑非笑地問。
攤主理所當然道:「那當然,每次打你方老哥可比你還痛!他可是你爸呀!」
「那可奇了怪了。他打我,皮開綻的是我,流的是我,傷的也是我,他居然能比我還要痛嗎?」虞幸放下快子,語氣幽幽,「他現在是不是心臟病快死了啊?要是他心臟沒事,我可不認同他比我痛的說法。」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呢,他總歸是你爸……」
「這位叔,我跟你客套一下,不代表你真的能以長輩的份和我說話。」虞幸冷笑一聲,原本收斂的氣場悄無聲息擴散開來,鏡片后的眼神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