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虞幸瞇起眼睛，試圖看清這塊牌子上的名字。

可是灰塵實是太多了。

他思索片刻，一縷詛咒之力從指尖飄出，緩緩朝著牌子拂去。

臨近到時，卻停了下來。

虞幸想把上面的灰吹散，平時這種事只要他心念一，形的詛咒氣息就能掃清所有。

面對這塊靈牌，他卻不想如此隨意，所以才把這一縷詛咒當刷子，試圖細地刷一刷。

可即便如此，詛咒靠近牌子時，他還是到了一排斥。

排斥力並不強，他只要想，這麼一塊小牌子本擋不住他的任何作。

是詛咒之力順應著他的潛意識，不願意強行這塊靈牌了。

論虞幸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聽說過方家祖上這位將軍的事跡，現又親會到了這位將軍死後的餘威后，他都願意給這塊牌子一定的尊重。

黑霧沉回，虞幸撇撇：「了不起了不起。」

輕聲抱怨著，他還是俯，周圍的燭火掩映下用手指一點點將牌子上的灰抹了下來。

幾下之後，他的指腹已經一片漆黑。

但牌子上凋刻的名字，是逐漸清晰了起來。

【鎮西將軍】

【方巡生之牌位】

方巡生。

這就是那位將軍的名字了。

虞幸著這三個字，歪了歪頭。

這將軍當年立下的戰功，應當不小。

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以後，還能以一塊牌位之，從千結分手底下保住這祠堂的一塊地。

沒錯，虞幸已經想通了。

祠堂之所以荒廢，恰恰是因為沒有被任何靈異力量籠罩，千結不可能也有「尊敬」這種緒，它不涉及這一，只會是進不來，而不是不想進。

小千結的力量強大，不至於拿方將軍的牌位沒辦法，那麼，應該還是和方家脈規則有關。

小千結本不怕牌位，可是被它控制的方家人，被老祖宗牌位死克，也說得通。

總之，應當有某種規則，讓小千結只要還想控制方家人，就不能對方將軍牌位做什麼壞事。

被控制的那部分方家人，要是到方將軍的氣息……

虞幸餘看到腳下的團，眸一：「方幸能走得那麼順利，除了方宵的作用，是不是也承蒙你庇佑呢？」

牌位靜悄悄的，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方家唯一影響不深的人走了，其他人，那條蛇的認知扭曲下都不會來，所以，也就沒人再祭拜你——」

虞幸說著，又看了看下面幾排牌位，改口：「祭拜你們。」

「你和它們說話，它們也聽不懂啊。」

忽然，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虞幸篤定方家沒人回來的況下，簡直是驚悚。

虞幸臉一肅，勐地轉頭。

被他推開的祠堂門裡，映了一件白的醫用大褂，那張臉只出半邊，平平奇的容貌，卻有著一雙讓人不敢直視的混沌眼睛。

天醫生後，使得他背而立，似乎生出了一法形容的邪異。

也僅僅是一瞬間的印象，虞幸眨了眨眼，醫生的臉就重新變得模湖，法被大腦分析捕捉

但他臉上大約還是帶著笑的。

「吱呀——」

醫生手把門推大，就這麼毫阻礙地過門檻，邁祠堂中。

腳步聲空曠靜謐的房間里回著，噠，噠，每一步都是一樣的頻率。

瞧醫生的樣子，似乎十分從容不迫，沒半點影響。

「這牌子只是因為和將軍有名義上的聯繫，才生出了一點護佑之氣，不是將軍靈，也沒有將軍魂魄。」

他來到虞幸旁，並排而立：「論你說什麼，它都法回應你。」

「……你怎麼來了。」虞幸眼中警惕褪去，沒好氣地把頭扭回來，「不是方德明那兒給人下黑手？」

醫生嘆息：「我是醫生，來到方府都是為了治病救人，請不要說得那麼難聽。」

虞幸嗤笑：「哦？治好了？」

「……沒有。」醫生很是真誠，「方先生的病已經沒救了，我只能，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從理論上來講，他為方德明續命，確實是治病救人了。

可從事實來看，給方德明續命，就是給方宵他們更多的時間去折磨方德明。

虞幸懶得玩這種文字遊戲，他轉面對醫生：「我已經知道你給明珠維持清醒的事了。」

醫生悠悠道：「是嗎，做好事被你發現了，不用謝我，這也是我的職責所。」

虞幸勾：「不謝，這是你應該做的。」

「……」

打炮這種事上，幾個醫生都比不上虞幸。

讓醫生陷沉默，虞幸心愉悅，接上剛才的話頭：「為什麼幫？」

醫生也轉，與他面對面。

「『我』本來只是一個平常的醫生，應聘到醫院，做著平常的工作。」

「直到虛假的南水鎮完全形，符合了一個獨立『副本』的要求，【】的分就『我』上降臨，形了現的，我。」

「我既是人類，也是邪神分，這兩種認知我腦海中融為一，我明白了我的任務，而離廢棄這的那一天，還有很遠的距離。」

醫生一定又笑了，虞幸直視著他的臉：「所以？」

「所以我不能讓自己太過聊。」醫生站得筆直，「某天，我應到南水鎮里出現了第二個和【】有關的事，當然要來看一看。」

「明珠和【】有關？」虞幸挑眉，「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緣分吧。」醫生不疾不徐地說，「人類，是擁有限可能的群，所以不管是哪一個邪神，都和人類不開關係。包括鎮上的小蛇……它擅長意識和認知領域的能力，而這也是以人類為主誕生的力量。」

換外星人，人類可能本理解不了外星人的構造和思維載，甚至外星人的「」並不，「思維」也並不思維。

邪神千結再強，也拿沒有認知與意識的「存」毫辦法。

「因為只有人類系，才會產生神、信仰等概念，那麼……」

醫生微微抬頭，虞幸覺醫生的視也落到了他上：「每一個人類，都有可能不接任何介的況下，獲得邪神們的能力。」

虞幸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不過，仔細一想，確實有人不加荒誕系統，就天生擁有一些特殊能力。

比如……

雪山遇到的那位言靈妹子。

就是從小特殊，卻非推演者。

「這種可能很小，每一個世界，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個，但你也知道……」醫生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千千萬萬個世界，總有例外。」

「明珠就是意外？」虞幸雙臂環。

「嗯，極度恐懼的瞬間，大腦忽然窺探到了【】的一角，而後就被污染了，如果沒有我，會離人類範疇，變一個不可名狀生，將南水鎮本該遵循的軌跡打。」

醫生道：「這樣的話，我也要提前被廢棄，【】就讓我這個分意識，去遏制明珠的污染。」

「訴我這一點的時候，還以為是你替抵擋了千結的認知扭曲。」虞幸聽明白了，「原來從那一刻起就已經疫了認知扭曲，你給治的，是污染。」

醫生微笑默認，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塊記錄板，木板最上方有個大抓夾，一疊檔桉整整齊齊的被抓夾固定住。

他翻了翻，某一頁停下，念道：「明珠的污染是初期，的污染源來自於大腦的想象，離真正源頭很遠，沒有上的接。因此，只要離危險環境，並且不再想象到污染源，污染有機會停止。」

「簡單來說，還有救。」

「……哦，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虞幸語氣平靜，似乎對此並不關心。

「我以為，你有和有關的任務要做。」醫生收回記錄板，沖他微笑。

虞幸不置可否。

他剛才聽到明珠是被【】的力量污染，確實想到了自己的支任務。

有一條就是，將明珠帶離南水鎮。

很顯然，關於明珠的這條任務是一個拯救型的任務，如果明珠能南水鎮問題解決之後還活著，那麼就有機會迎來自己嶄新的人生。

這是很好的結局——對明珠來說。

可如果明珠已經被污染，並且這種污染沒了醫生三天一次的遏制就會加重的話，那不過就是從一個地獄跳轉到了另一個地獄，想來明珠也不會願意看著自己逐漸變怪。

他剛才都想，與其給了希再踏絕，不如就讓明珠死南水鎮，起碼能為人類的時候死去，不必經歷更多的痛苦。

好醫生最後說，還有救。

這倒是暴了醫生對系統存的了解程度，一開始見面，醫生將他認了另一個邪神放這裡的象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想必一夜過去，醫生已經完全清楚了旅行團的份。

甚至猜到了他的任務。

虞幸是不會讓醫生他上得到太多肯定信息的，他並不回應醫生的這個說法，反倒是話鋒一轉：「換句話說，就算你不是要跟著我，也會常來方府。」

「是的。」醫生回答得理所當然，「旅行團不來的時候，這裡的時間也流，我既然是醫院的醫生，當然要為鎮上的人看病。」

「方宵整了方德明之後，請我來是打算假模假樣地做給鎮民看的，我為全鎮唯一一個擁有醫的外來者，自從南水鎮定居，所有外來居民的病都要經我之手。」

南水鎮是假的沒錯，可冰凍重臨之前，來來往往的人中大約有五分之一是真實的人。

有些人是來旅遊的，有些人是途經港口的，有些人純粹是徒步爬南水鎮周圍的山時意外發現這裡的。

運氣好的過客只把這裡當做普通城鎮，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還有一部分，要麼是和某個鎮民產生了，決定這裡結婚定居，要麼是被方宵看中了某方面的能力，扭曲認知將其留下。

被創造出來的演員證明不會生病，不需要醫生，但真人會。

想要蒙蔽這極小部分的真人鎮民很容易，適當的做做樣子，讓那些人覺不到異樣就可以了。

「現呢，鎮上還有外來鎮民嗎？」虞幸疑一瞬。

寒冷降臨，恐怕大多數的真實居民都被凍死了吧，他們不像演員鎮民，只有一定概率會出bug，凡胎的，怕是經不住這驟降的溫度。

千結肯定也不會這種時候放人離開，它明顯不想讓外界再察覺到更多異常。

況且，昨日就算了，今日全鎮惡鬼，真實居民豈不是要嚇死？他和杜莎閻理三人走的那條路也途經過好幾個小區，擴散知找娃娃的時候，一個活人氣息都沒應到。

「現……」醫生拍拍領口上不存的灰，「早冰凍開始時，真人都彙集到我的醫院裡來了，你昨天去看的時候……不是還看見有人想逃跑嗎？」

虞幸腦海中瞬間出現了昨天看見的醫院門口的景象，一個人想混出醫院大門，卻被門口的保安抓了回去，沿途帶出一路拖拽的跡。

那人上死氣很重，虞幸當時關注的是進醫院的路，沒有太過意，這麼說來？！

那是個活人！

「別想啦，你看到的那位已經被門衛打死啦。」醫生幽幽道。

「旅行團要來，最不可控的就是那些真人居民，反正那些人現已經沒用了，那條蛇為了不讓他們來到你們面前說話，就把所有還沒被凍死的人都限制了醫院裡，誰想逃跑，就會被門衛弄死。」

殘忍的話被醫生這麼輕描澹寫地說出來，末了還搖搖頭：「我只是一個醫生而已，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截止目前，為了不被那條蛇注意，我也只是將它創造出來的護士和其他醫生們轉化了我的傀儡。」

「門衛這種被賦予了特說且必要規則的角，我也不敢。」

虞幸：「……」

他眉心低，到底是沒說什麼。

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醫院裡面還活著的人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那些人若能撐到他毀了「電影」，就是南水鎮騙局最有力的目擊證人，可要是撐不到，誰也沒辦法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