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任何一個鬼不想真正為自己摹仿的那個人。
代替那個人,擁有對方的一切,份、容貌、能力,像一個活人一樣生活在下。
這是一份多麼甜可口的大餅啊。
虞十七想,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他不是繼承了虞幸的記憶的話,說不定就會和很多很多其他鬼一樣,為了得到份而試圖殺了真人。
還好,他對此有著很清晰的認知。
別說他現在的智商不允許他做出這種事,就算是單純的衡量力量,他也知道,他在真正的虞幸面前不堪一擊。
畢竟這個副本的等級沒夠上那麼高,就算是創造出一個他來,也只夠虞幸塞牙的。
虞十七坐在推演者們的飯桌上,觀察著每一個人。
三個候選者中,那個年輕孩似乎是最鎮定的,也有可能是他們在很多次重置中留下了驚嚇的後癥吧,最慘的是中年人,明明沒見到收銀臺那裡和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卻已經坐立不安。
小天師是個熱心的年,不知道在長大幾歲后這個稱謂會不會變「天師」,他唯一的不足之大概就是實力限吧,另外,小天師上的符咒裝飾讓虞十七想到了記憶中的家。
說不定是家出來的新人?
殺手的存在很低弱,應該是有著一些特殊能力,使別人視線落在自己上時無法解析面容。
虞十七不是虞幸,他也看不清殺手的長相,只能從對方上到一種冷冰冰的氣質。
除此之外……這個稱號為高樓的西裝男讓他很不舒服。
倒也不能算不舒服,就是第一眼就覺得討厭。
那張臉上著一種晦的、怪異的明,對小天師含討好與屈於人下的不甘,對其他人便是高高在上的輕蔑了。
這樣的推演者,虞十七在虞幸的記憶中見到的並不算多,可能只有在低端局裡才能見到這種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吧。
此時小天師正在和這裡看上去最鎮定的曲銜青討論對策,高樓見明面上最強的小天師寧願和一個言寡語的人討論,也不來尋求他的意見,眼底已經布滿了不爽和黑沉。
「既然有一個複製存在,就說明我們大家都有很大可能分別存在一個複製,我的意見是我們找機會先找到複製,試探一下複製的態度。」
小天師著下提議:「你們覺得呢?」
他們現在剛進店,除了門口的迎賓外沒有什麼別的線索,也沒有立刻發劇流程,這說明這次的副本應該是一個重自由探索的副本,不像強制劇副本那樣清晰明了。
只能靠他們自己一點點索。
候選者們都不說話,他們當然是相信有經驗的人的,曲銜青攤手表示沒意見,殺手點了頭,虞十七也「嗯」了一聲。
小天師其實並不算信任自己的智商,可奈何這次的隊友看上去都還不如他,他只能當起指揮的任務:「那我們待會兒就找機會離席,複製肯定存在於烤店之,我們現在先分個組——」
「不能這麼冒險吧。」高樓打斷他,西裝男正了正自己的領帶,表嚴肅又擔憂,「萬一一見面複製就手怎麼辦?我倒是無所謂,這裡還有三個什麼反抗能力都沒有的新人,一旦複製手,他們必死無疑。」
「那你想怎麼樣?坐在這裡吃頓烤再走?」曲銜青好像也很不喜歡他,勾了勾本就顯得嘲諷的角,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高樓被這一眼看得無名火頓時燒起,他自然是很討厭這種彷彿在說「我已經看穿你了」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與其冒這個險,害的新人遇到危險,不如選擇一種更穩妥的方法。」
虞十七在心裡嘖嘖兩聲。
他已經知道高樓想說什麼了。
這套路,這話,好經典啊。
明明是自己有一些對不起其他人的想法,偏偏要拉著三個候選者做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自己即將提出的方案是正義的,是無可奈何的。
「什麼方法?」小天師問。
高樓乾咳一聲:「這不是有一個現的已經和複製打過道的人嗎,不如就讓他再去複製上挖一些線索,試探一下複製的立場……」
「我們儘可能的從他的複製上獲取數據,這樣就能保住三個候選者的安全。」
「這樣不好吧。」他還沒說完,虞十七就弱弱開口了。
虞幸可能還會裝一裝,但是虞十七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個副本的時間,又怎麼還會有那個耐心忍這種事?
他一臉無辜地轉向高樓:「那我就不會遇到危險了嗎?」
「危險是必然的,推演副本哪有安全的?」高樓與其鎮定,甚至理所當然,「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把利益最大化呢?」
「啊,你是說,讓我當炮灰為你探路是利益最大化啊。」虞十七很難過地低下頭,「還把我一個人要去跟複製打道的危險果轉嫁『我們』得到的,好像你在當中做出了什麼貢獻一樣,你怎麼這樣蹭啊。」
他本沒留下讓高樓反駁的氣口:「這也不是團隊合作一個人贏了就大家都能贏的副本吧,你就這麼冠冕堂皇的要求我去做本該所有人都去做的事。」
「大家平攤的風險被匯聚到我一個人上,啊,也確實是你的『利益最大化』啦。」
「然後三個新人甚至還要謝你為他們的安全著想,甚至怨恨上我的拒絕,你再多說幾句,他們就要覺得我的犧牲是應該的了。」
已經因為他的反駁而焦躁起來的三個候選者頓時心虛地挪開了目。
高樓:「……」
被這麼一通搶白,剖析出了他所有藏的意圖,穿著面的西裝男的臉頓時青一陣紅一陣。
他習慣了年人的社中有著心照不宣,有著上級對下級的迫和下級的敢怒不敢言,所以看到「未知」那種好像很膽小的格,就自顧自的將之劃分為了可以欺負的類型。
沒想到,對方並不買賬,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他辯駁道:「這只是你個人的想法,我沒有這麼想,我說的確實是最優解不是嗎?門口的迎賓複製是我們現在看見的唯一的異常,當然要先接他。」
「那你去接吧。」虞十七可憐地說,「他又不是只能和我流,你去也一樣啊,誰提議的誰去。」
高樓:「……」他頓時不是很想從迎賓複製上找線索了。
更離譜的是,他很難理解為什麼小天師就這麼聽著,而不是贊同他的提議,難道他說的不是對小天師也有好的嗎?
「嗯,很有道理嘛。」小天師在他的目下終於開口了,年一手撐著下,興緻地說,「那高樓你去和迎賓的那個聊聊唄,你去總比『未知』去安全,這種類型的鬼就算有惡意,也大多是對另一個自己有惡意吧。」
「你!」高樓有點惱怒。
他提出了對大家都好的意見,卻被所有人背刺。
依稀間,他好像還聽見殺手那邊傳來一聲嘲諷的譏笑。
「首先,你說錯了。」曲銜青冷著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迎賓複製當然不是我們能看見的唯一的異常,或許你的眼睛瞎了?」
就算因為系統要求不能太過干涉這場推演,也只是低調了下來,不代表子就會化幾分。
「第一,你對整個烤店裡的臉顧客沒有半點想法嗎?和人類在這家烤店裡的地位反轉顯然是本場推演的重要線索。」
「第二,看到那個高大的領班了沒,對方的口別了名牌,是整個前廳的統者,它明顯也是一個突破口。」
曲銜青的銳毫不留又有理有據,條理清晰到讓高樓說不出半句反駁:「第三,如果你沒瞎的話,應該能看見收銀臺上的人是誰,以及離你兩桌遠的那個傳菜又是誰。」
「這麼多線索,請問,你是怎麼說出迎賓複製是唯一的異常這句話的?」
眾人的目有些獃滯,隨著他的每一句話而轉頭顱。
中年人看見了站在收銀臺後的自己,平平無奇的男人也在傳菜中找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實在是他一張人臉混在臉服務生之中太過顯眼了。
兩人頓時張起來,看見別人的複製和看見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他們現在的視角就像是旁觀者在圍觀自己一樣,詭異難熬。
尤其是他們也不知道,那個「自己」是好是壞,是他們的命運相連,還是要他們命的死神。
小天師眼睛都亮了,他的稱呼瞬間改變:「姐,那你覺得我們應該走哪條路線?」
曲銜青抬了抬眼。
「三線并行。」
「首先查複製的立場,其次,搞清楚烤店有名字的店員之間的關係,最後,搞明白人和互換的地位到底在暗示什麼。」
為了「不干涉」,甚至沒有提到最核心的時間重置觀點。
但是這樣清晰的邏輯已經足夠讓局勢變得明朗一些。
小天師這一下不理會高樓的窘迫,飛快的抱上大:「姐,你說的對,我剛才一見到你就覺姐姐是很有經驗的人。那我們還是要分組進行探索對不對?」
就在這時,一個豬臉服務生推著小推車,來給他們上盤子了。
眾人的討論暫時停止,一個個都謹慎的打量著這個上菜的服務生。
很快他們的注意力就從服務生上轉移到了上來的上,這些很奇怪,是看上去就和平日里吃的類不太一樣,給人一種很骨悚然的覺。
那似乎是一種天生的排斥,腦子裡有個聲音在暗示他們,這個不能吃。
而且這些是不是有些太新鮮了?
片開的還在呼吸,一一的,就像菜市場剛被屠夫切開的牛一樣鮮活。
中年人打了個寒,臉極其難看,覺得死都不會這些東西的。
「我來為你們烤。」豬臉服務生態度很好的說了一句。
它的臉部很詭異地擁著,像是出了一個專屬於豬的燦爛笑容。
眼看這隻豬已經將一盤放上了滋滋作響的烤盤上,小天師試圖阻止:「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要不去忙別的桌吧?」
豬臉抱歉地說:「這是我負責的桌子,我必須幫你們烤,不然領班一定會責怪我的。」
這些奇怪的被烤的速度很快。
幾乎是幾句話的功夫,就開始散發出香味。
眾人明明對此心懷警惕,但在聞到這濃烈的香氣時,忽然變得飢腸轆轆。
所有人都忍不住叮囑,烤盤上的塊,一邊抵著,一邊吞咽口水。
虞十七聽見那個候選者的肚子發出了響亮的咕咕聲,沒有不好意思,只是驚恐地捂住肚子,好像對這突如其來的飢到恐懼。
一邊恐懼,一邊。
他沒有到任何影響,但他知道,這大概只是因為自己是「鬼」,和人類不同。
烤盤上的越來越多,豬臉服務生把烤好的取出來裝在一個空盤子里,大概是完了烤這項必要工作,這回服務生終於肯離開了。
「有什麼需要的話就我,吃完了之後,我還會再來幫你們烤的。」
了服務生的影,眾人的臉都垮了下來。
「不能吃,快拿走……」小天師眉頭皺。
候選者卻一邊恐懼著,一邊像是不控制一般拿起筷子:「我太了,要不我就嘗一塊……就試試看能不能吃……」
「你試了就沒有回頭路了。」小天師語氣強行幾分,「大家都忍住,我把這盤丟掉——」
他拿起盤子,就要往腳邊的垃圾桶里倒。
他功了。
這盤沒有進任何人的肚子,可是大家的臉也沒有好轉。
「奇怪,我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想吃它。」中年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