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臉領班在那裡哐哐撞樹，曲銜青和虞幸走得悄無聲息。

和之前一樣，只要虞幸消失在羊臉領班視線里，領班就找不到他了，需要拎著武轉悠很久。

顯然，領班張小威，對烤店的掌控力並不夠強。

虞幸跟在曲銜青後，時不時打量對方一眼。

廚師服……代表這個曲銜青是烤店複製出來的人，但似乎在很認真的完調查。

就是不知道，是沒有發覺自己的鬼份，以為自己就是真正的曲銜青，還是有別的想法。

虞幸不會把每一個複製暴地歸類為敵人，就像他自己的第十七個複製——多懂事啊，甚至因為記憶相同，那種思維相通的默契讓他很舒服。

他們想去廁所，會先經過廚房。

在拐了幾個拐角后，和調味料的氣味漸漸浮現在空氣中。

鍋碗瓢盆沾染著油污，菜單擺在案板上，卻不見廚師的影子。

整個后廚空的，也沒見傳菜的員工再往這邊來。

在之前的重置中，虞幸見過後廚的廚師，那同樣是個個子很高的，龐大的人。

廚師上潔白的廚師服被各種水浸染，在人類的脖子上，頂著一隻厚的豬臉。

但現在豬臉廚師不見了。

他腳步不停，開口問：「人呢？」

曲銜青神淡淡地說：「出了一點意外，有人把廚師和傳菜員打包綁架了。」

虞幸：？

「綁架？」他語氣有些怪異，因為說到這個詞，在這場推演中，他腦海中只會浮現出一個人選。

曲銜青啊，只有曲銜青會嫌煩，把礙事的東西全殺了。

然而廚師又是重點角，並且不能暴力毀了這場推演，所以「綁架」，讓廚師失去行能力，免得變第二個羊臉領班那樣那武竄的角。

可問題就在於，告訴他這個報的，也是「曲銜青」。

「嗯，綁架。」曲銜青說，「還綁了……很多人。」

頓了頓，這個曲銜青吐出一個詞：「嫌麻煩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走出了廚房，來到幽深走廊上，虞幸據這短短的幾句話做出判斷：「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是什麼了。」

廚師服曲銜青沒否認，「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和，差距很大。」

說的是力量。

在絕對的強大面前，所複製出來的東西就像紙一樣脆弱，經不起考究。

「這種況下，你依然決定幫我們？」虞幸好奇。

「呵。」廚師服曲銜青發出一聲嘲諷的輕嗤，隨後終於用那雙下了暴的黑瞳朝他瞥來。

「是決定幫『你』，不是『你們』，虞幸。」

「我並不在乎另一個我，我的誕生包含了大部分，也不在乎自己。」廚師服曲銜青在虞幸面前毫沒有在高樓面前的狠厲，而是和真正的曲銜青非常接近。

「我，不，應該說是，把你當最重要的錨點，我繼承了的，所以也把你視為最重要的人，虞幸，我好羨慕啊。」

廚師服曲銜青勾了勾：「可以真正和你並肩作戰，以後也會一直在一起……如果你不放棄自己，那你們一定還有很長的路可以一起走。」

虞幸愣了愣。

恍惚間，他幾乎要以為這就是曲銜青本人在和他說話。

「有些話不會告訴你，但是我只有短短的壽命，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廚師服人猛得出腰后水果刀，沖虞幸威脅似的揮了揮，「我直說了，什麼都能猜到，只是覺得自己不能對你的選擇指手劃腳，但心裡很想你活著。」

「你死了也沒什麼好活了。」

「……」虞幸呼吸一滯，明明旁這個只是披著曲銜青皮的鬼，但……他知道說的是真的。

甚至，他沒法回應這個「威脅」。

好在廚師服曲銜青也沒有想要得到答案的意思，冷哼一聲收起刀：「到了。」

前方就是男廁所的位置。

暗紅的燈營造出昏暗的氛圍，濃濃的腥味道從門後傳來。

這味道濃得有些過分。

虞幸收回心神，他之前差不多知到有人在這裡被鬼殺了，但繞過山見到冷藏箱后，他就沒再關注這邊。

現在看來，真正的小曲曲好像趁著這麼一會兒工夫，幹了很多事。

虞幸手推門。

吱呀一聲。

裡面頓時傳來一大片「嗚嗚」聲。

嗚嗚聲？

虞幸抬眼，對上了……好多雙眼睛。

小曲曲背對著他，聽到靜才轉，右手剛把劍揮散去。

「你來了？我忍不了了，現在人全在這，你看看怎麼辦吧。」

放眼去，就一個站著的。

在腳下，是被挑斷腳筋手筋的眾人，其中有一個小朵、一個高樓、一個傳菜候選者男人、一個一臉不高興的殺手、一個和本的得很近的收銀阿姨、兩個睜大眼睛力抗爭的小天師。

就，真的很全。

角落裡還躺著一隻豬臉廚師，生死不知。

不知道小曲曲從哪找來的布，把所有人都堵上了，不然虞幸現在大概可以聽到很多隻鴨子嘎嘎。

廚師服曲銜青也在虞幸後出現，那些人頓時「嗚嗚」得更起勁了，一臉驚恐，還參雜著點疑。

曲銜青看看廚師服的「自己」，沒說什麼，也沒攻擊，顯然對對方的選擇心知肚明，簡略地給虞幸介紹起當前況：「這個假小朵利用王淑芬的信任聯合收銀員王淑芬殺了，嫁禍給高樓。」

「假高樓趁機把真人殺了，放著小天師的面梁換柱。」

「他們想來找我，但我剛好撞見假殺手在里下毒，嘖，他找我打架，我又不能殺他，越打越煩，正好其他人也來了，我乾脆就全綁了。」

樸實無華。

虞幸目偏移：「複製小天師怎麼被你找到的？」

「……他一開始沒見到本，不知道自己是鬼，主跑過來指責我會擾推演，就被我順手綁了。」

曲銜青看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天師，嘖嘖兩聲：「這些人到底怎麼弄啊？」

虞幸指了指其中一個小天師：「他——」

這個小天師面驚恐，拚命掙扎，裡嗚哩哇啦也不知道在念什麼，總之看起來嚇壞了。

虞幸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員工制服：「……」

對，在別人眼裡，他才是複製來著。

虞幸還是指著這個小天師：「除了他，你綁的全是複製。」

有些人的本已經死了。

有些人的本……還在烤店大廳坐著呢。

他又點了殺手和傳菜男人：「這兩個的本還活著，待會兒讓他們自己解決。」

剩下被穿的複製們眼神中開始浮現不屬於本的冷。

「當所有『人』都只剩下一個，應該就不會重置了，」虞幸道，「所以他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小威。」

在角落裝死的廚師好像輕輕了。

虞幸見狀，拎著真小天師，來到廚師旁邊，並拿掉了堵的抹布。

這會兒小天師也看出來隊伍里有兩個大佬裝萌新了，他彷彿什麼都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驟然獲得說話自由，他還有點懵：「干、幹什麼？」

虞幸象徵地說：「你來問，你來解決推演。」

他和曲銜青……

應該……

沒有影響別人推演吧。

這話他自己都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