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總歸不是為了活人之間的那點事兒。

否則，也不會讓院子里的況維持原樣這麼些天，連李寡婦的都還在房樑上吊著。

說明這個人的目的不在於掩蓋事實，也不是要用幾新鮮死亡的去干點什麼缺德事。

虞幸再聯想到，小玉蘭的娘莫名沒有歸家——以李寡婦對小玉蘭的寵，到如此折辱自殺之後，也絕不會拋下小玉蘭不管，肯定會第一時間來找小玉蘭，把兒帶離這個骯髒的地方的。

小玉蘭的娘的鬼魂失蹤了。

正巧，王二麻子的鬼魂不知為何也沒出現。

所以，掩蓋李寡婦死亡事實的這個人，目的是李寡婦或者王二麻子的靈魂！

鬼魂沒出現，是因為被帶走了，這二者的靈魂牽扯頗深，一旦遇上說不準要鬧出靜，也不知是誰誰牽連，那個人拿到了想要的鬼魂，順手也將可能會鬧出靜的另一人的鬼魂一併帶走。

張嬸的鬼魂則不那麼重要，有可能是因為的記憶混，也說不準是帶走又會牽扯到更多麻煩，所以那個人只讓牆上的鬼影阻止張嬸靠近院子。

虞幸想，這人應該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來遮掩不能暴於人前的事，不想被人借著時間的巧合發覺端倪，所以才製造了這麼一段時間差。

那麼其中涉及的就與普通人無關了，畢竟普通人就算知道李寡婦和王二麻子死了，也不會知曉他們鬼魂的去向。

這個人是不想被同樣與鬼魂有牽扯的人盯上。

虞幸眼睛發亮。

這風頭鎮里，恐怕有著不能人異士，目前已經知道的就有任務里的巫婆，和因為封老爺大壽而牽扯出來的萬般大師。

或許，與主線有關！

推演者去找過巫婆之後，肯定也會涉及進這風頭鎮上特殊勢力的恩怨的。

虞幸看了一眼小玉蘭，對方正有些無措地盯著他，完全不明白他怎麼出了院子之後又不走了。

「小玉蘭，你媽媽……」

他頓了頓，蹲下來低聲問道：「你娘，在死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比如認識了什麼你沒見過的人，或者帶回了什麼特別的件，亦或者念叨了一些你聽不懂的事？」

小玉蘭睜大眼睛，回憶了一番然後道：「不曾呀。」

「我爹死了以後，我娘就極出門了，只在家裡做些綉活，然後拿去托別人賣換銀子回來。」

「不肯接外人，平時會來我們家的只有張嬸，也沒有帶回來特別的東西，只是偶爾給我買糕點吃，糕點算嗎？」

虞幸搖搖頭：「不算，那你聽說過奇怪的話嗎？」

「沒有，肯定沒有！」小玉蘭眼神一兇，「娘就是告訴我，那遊手好閒的王二麻子最近可能會來找麻煩，要是拿著綉好的東西送去鋪子里的時候有人敲門，讓我千萬不要開！」

虞幸：「……這樣啊。」

如果假設來點燈的人是為了李寡婦的鬼魂，而不是王二麻子的鬼魂，那李寡婦死前應該不知道自己的靈魂被盯上了。

這說明那個人沒有提前在李寡婦上布下什麼東西。

他想了想，抓住了另一個重點：「小玉蘭，你記得你娘的生辰八字嗎？的名字什麼？」

小玉蘭記是真不錯，而且跟娘有關的事，都十分了解，看得出來，他與娘親的真的非常深厚。

虞幸一問，小玉蘭就背出了李寡婦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然後繼續無措地看著他。

一張小鬼臉已經趨於嚴肅。

明顯是察覺到了大哥哥在想與娘的魂魄失蹤有關的事。

之前被怨氣佔據了腦子，才認為娘親是死後不要了，現在已被提醒才發現，娘親肯定不是故意不要，既然不回來，那很可能是被壞東西抓走了！

「儒儒，推算一下，娘的命格是不是特殊。」虞幸醒了在一旁掛機的趙儒儒。

他這不帶姓氏的法讓趙儒儒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能這麼，說明需要做的事真的很重要，不容半點差錯。

趙儒儒一邊了胳膊，一邊道：「怎麼了，你到底想到什麼了？」

「我懷疑娘命格特殊，早就被盯上了……說不定連王二麻子這事兒，都是有人刻意促。」虞幸說地很小聲。

雖然是猜測，但結合種種線索，這與真相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本不怎麼出門的李寡婦怎麼就被王二麻子給盯上了？當然了，有可能是李寡婦送綉活去店鋪里的時候被王二麻子注意到，可王二麻子說膽大也膽大，敢殺人，說膽小也膽小，一被驚就慌的要死。

若是沒人攛掇，他真有膽子承擔作犯科被府抓的風險？

趙儒儒一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就掐算了起來。

卦師在這種時候就現出了作用，有著明確的生辰八字，加上已經見過李寡婦的面相，想算人的命格本不是難事。

唯一的變數就是這黑天的氣，有個規矩子時不起卦，因為此時是一天當中最沉的時候，起卦容易傷及自氣運，且卦象結果可能會被改變。

而風頭鎮了黑天後簡直是個鬼窟，現在雖然才戌時，氣卻也早已超過了正常地方的子時。

趙儒儒懷奇，能擋上一些，卻不敢斷言一點不影響，閉眼喃喃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掏出了自己的祭品。

一盤棋。

虞幸眼神不由自主的落過去。

他之前見趙儒儒占卜，無非是用銅錢筷子等常見品，可以理解為這姑娘在卦師一途造詣頗深，隨手便可為。

雖然趙儒儒也有一枚祭品銅錢，功效未知，但在模樣上與尋常同前沒什麼差別。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趙儒儒拿出明顯帶有加質的祭品，作為算卦時的輔助工。

這棋盤模樣的祭品一看就十分正式，棋盤的造型古樸厚重，是十分見的那種，不沾有半點森鬼氣的祭品，上面的能量極為平和中正，連虞幸看著都覺得一陣寧靜。

不是甲和卜筮竿一類的算卦品。

孩直接席地而坐，盤擺上棋盤，打開盛著棋子的盞，察覺到了他強烈的好奇視線，輕聲道：「這是靈棋，淵源出自《靈棋經》。」

只說了這麼一句，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的意思，趙儒儒回首叮囑虞幸：「勞駕，用你的詛咒把我圍起來，別讓我的氣息泄出去被鬼發現。」

「還有，你的詛咒也不能影響到我。」

真是為難人的要求。

虞幸笑了笑，這次沒有召出黑霧。

他雖然不通卦算，但也依稀知道一些「氣」、「命」之類的詞兒，倘若為了保護趙儒儒的氣息，把整片空間封死了，那趙儒儒便也捕捉不到其中的氣，於算卦無益。

於是，為了完這細的活兒，虞幸手上的黑樹形紋路逐漸顯現，他手，一縷縷凝實的黑由實化虛，從他的手上游曳到了空氣里。

黑紋如如縷，宛若一張不到的網，在趙儒儒周圍形了一個稀稀鬆松的圈，乍一看簡直與黑夜的墨融為一。

這些詛咒擋住了趙儒儒本的氣息，卻能讓這天地間的「氣」從疏鬆的大網格里暢通無阻。

趙儒儒睜大了眼。

明明在了被封鎖的位置，氣與彷彿隔了一層壁障，可耳中的花草吹、蟲翅嗡鳴，反而格外清晰。

本是想讓虞幸幫分擔一點被鬼打擾而算卦失敗的風險，沒想到虞幸還有這麼一手！

這肯定不是詛咒之力的功效，應該說，凡是能將某種力量玩到極致，對其有絕對的控力的人，都有可能做到這一步，重點是這張濾網，而製作濾網的材料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掩下眼底晦的忌憚，深深呼吸，告訴自己平靜下來，不要在起卦的時候想別的事。

小玉蘭對這場變故到有些不安。

左右，是能察覺到一些同類的氣息在附近遊盪的。

不怕這些同類，但是聽出趙儒儒可能會被這些同類打擾，仰起臉抓住了虞幸的子。

「大哥哥。」

有些畏懼地看了虞幸的手一眼，還是問道：「我在這裡會影響大姐姐嗎？」

虞幸結好這張「濾網」，腦殼作痛。

還好不算嚴重。

他低頭回應：「不用，放心吧，你在網外面，乖乖待著就好了。」

他看向趙儒儒。

這詛咒之力凝結的濾網中間的空格各個有籃球大小，並不會阻礙他的視線。

可莫名的，趙儒儒周逐漸虛化，好似被籠罩在一層神的庇佑中，使得落子的作都變得不甚清晰。

趙儒儒已經開始占卜，裡念著某種口訣，聲音沒有小到讓虞幸聽不見的地步，然而同樣——虞幸本聽不清楚，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認知濾網。

很好，他的濾網把自己也給過濾出去了。

或許……應該是《靈棋經》有自己的保能力吧？這種東西最是玄乎。

過了好一會兒，趙儒儒站了起來。

虞幸把詛咒一收，黑線緩緩回，挑眉等著聽結果。

趙儒儒臉如常，甚至有些輕鬆。

收回祭品，肯定了虞幸的猜測：「李槐花的確是個命格特殊的人。」

李槐花就是李寡婦的本名。

「八字屬極，命中帶煞，前世欠下了旁人命債沒有還，今生註定有兩道劫難。」

趙儒儒說著看了一眼小玉蘭，發現小玉蘭也正很認真地在聽。

「第一道在十五歲，我看了年時的運道，應該出大戶人家，養尊優，但十五歲那年家中便會生變，不僅家道中落，本人還有命之憂，只有從鬼門關過來，才能算是以這條命，平了前世的債。」

「十五歲若還活著，後面的生活便會普通起來，不富不貧，與一個不那麼、但十分專一的男人結婚，直到二十歲時，命格忽然變得詭異，像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二十六歲迎來第二道劫難。」

「命犯小人，煞手，夫死子累，也會在這一年喪命。」

李槐花今年剛好二十六歲，二十歲時業江大水，同時也是虞幸猜測的風頭鎮黑天異變之時。

丈夫半年前發生「意外」死去，現在看來不一定是意外。自己和兒也死在同一天，和趙儒儒看到的完全對上了。

小玉蘭抱住了虞幸的不撒手，把臉埋在他子里。

「命犯小人，煞手。」虞幸喃喃著這兩句話，「這也是命中注定要還的債？」

「不是，債在十五歲那年已經還完了，我瞧見是家生變的時候，和父母在逃難的路上被山匪攔住，父母都被捅死了，山匪要劫上山做奴。」

「應當是在路上找機會跳了斷崖，很高的斷崖，起碼山匪都不樂意下去查看有沒有死。這就是第一劫，能否活下來全靠自己。」

「這第二劫，就是無妄之災了，命犯小人，這小人應該就是王二麻子。煞手，表示的死不完全是人間因果，而是被一些不規矩的鬼怪拽下去了。」

「後續的生命線微弱得幾乎沒有，也就是說，能度過這一劫的概率幾乎為零，除非恰好有高人相助，干擾了的命數，只可惜，在死之前並沒有這樣的高人出現。」

趙儒儒了下：「總而言，確實是有東西沖著來，要借的極八字和煞命格，這一劫與水有關，再多的我也看不出。」

「信息量已經很大了。」虞幸讚歎道。

趙儒儒認真起來當真是厲害，難怪能做到現在這樣左右逢源，早年間不聲不響就悄悄度過了最脆弱的長期，把肋早早地保護起來。

連趙謀都提到過不簡單，如果產生嫌隙一定要格外當心。

以這不顯山不水的習慣，恐怕這次起卦也不是能力的極限，畢竟只是算個死人的命格，沒涉及到自己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