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你兒子是靠誰才活著的。」
哦?
虞幸確實對此來了興趣,他問:「和趙老爺對話的是哪一家?」
晏道:「孫家,經營的產業比較雜,在風頭鎮足足擁有一整條街的鋪子,話語權很高了。」
孫家……
虞幸想,目前好像沒有什麼重要線索是關聯到孫家的,但晏所說為真的話,這個孫家家主的兒子,是因為趙老爺才活得下來的?
是因為疑難雜癥,還是……
「除了孫家,宋府、錢府、李府,都和趙老爺有類似的信件往來,信件上的容比較,我猜是因為他們直接見面的頻率也比較勤快。」晏道。
「這些家族顯然有一個共同的,我懷疑他們的和風頭鎮夜間異變有關,所以在往這方面查。」
虞幸聽了,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藏任務。
他的藏任務奪魂,提到了鎮中暗一角的謀,而一個大謀的實施,往往和這些有財有勢的人不開干係。
否則獨木難支,沒有經濟來源,再大的謀也施展不下去。
而且風頭鎮再,暗的大謀應該也只有一個,他懷疑這幾家富商共同的和他的藏任務是同一個走向。
晏的切點與他截然不同,但沒準兒殊途同歸,只是晏掌握的線索還不足以直接開啟藏任務。
「這只是我個人的調查方向,既然你來了,我想跟你講講趙府本的異常。」晏還在輸出,他好像完全不打算對虞幸瞞自己的收穫,恨不得將所有發現一腦地全都送給虞幸。
他道:「趙府,和業江關係不小,而且是被夜江憎恨的那一類。」
接下來,他將話題轉回了趙府的規則上。
趙府到掛著晴天娃娃,據說是一位高人替這大宅子看了風水后,一點一點布置好的,為了這晴天娃娃陣,趙老爺甚至花重金改了早已建好的宅子的布局,才形了現在翻修過後的趙府。
晴天娃娃的意義不言而喻,是希雨過天晴,祈求一個好天氣。
晏說,在趙府的晴天娃娃大陣里,娃娃本對於「晴朗」的概念被極端化了,代表著「雨、水」。
趙家人好像特別害怕一種渾滴著水的鬼,那些下人們一到黑夜就會面恐懼,喃喃幾句「那水今日來不來」。
白天的時候,晏也有詢問過趙家的家丁關於趙府是否出過事的傳聞,當時的家丁可謂是一問三不知,好像真的不知道趙府有沒有發生過奇怪的死亡事件。
可一到夜裡,家丁的記憶好像就被打開了一樣,他又逮到機會問詢了同樣的幾個家丁,這次得到的信息就多出許多。
家丁當時被迫從房裡出來,害怕的,回答他問題的時候都哆哆嗦嗦,說是趙府真邪門,隔不了一段時間就會淹死人,又被趙老爺下去,更奇怪的是,他們這些下人過不了多久就會忘了死人的事,就像中了邪一樣。
關於「水」的事,晏也是在這時候才知道的。
「淹死?水?你認為這種『水』和業江有直接關聯,並且針對趙府進行報復?」虞幸適時地提問。
他剛剛在小玉蘭那裡聽過這種鬼,並且判斷過,想不被這種能直接進屋的鬼盯上,必須在院子外面點上燈籠。
可是趙府明明也點了燈籠,這種防護措施卻失效了。
這其中應當有別的因素,暫時不必去想——虞幸已經從晏的三言兩語中明白了晴天娃娃的由來。
因為不想要「水」,所以要藉助晴天娃娃將和水有關的概念驅逐出府。
普通的娃娃當然沒有這麼強的力量,但是特別的陣法則可以做到,虞幸不免又想起了戲臺世界里義莊後院的骨鈴大陣。
「高人」,莫非是萬般大師?因為食肆的小二提到過,很多富貴商人都會在封老爺大壽的時候向萬般大師詢問一些問題。
若是趙老爺為了保命,向萬般大師討來了這個陣,因果邏輯都是通的。
「是這樣沒錯。」晏說著,目落在了最近的那間屋子的屋檐上。
一個小小的蒼白的晴天娃娃就掛在上面,隨著風吹,還會晃晃悠悠的一圈一圈地轉,被畫上了表的那一面就像晴天娃娃的臉,細看的時候,會有一種是晴天娃娃自己在扭頭的覺。
邪得很。
此時,那個晴天娃娃就剛好面對著廊下謀的兩人。
彎彎的笑臉,讓人不寒而慄。
「八點之前,在趙府的推演者接到過一個任務,要去廚房找吃的。」他與那娃娃對視,眼中浮現出冷凝,「當時,我就覺這些娃娃的視線有如實質,好像它們真的在『看』。」
「不過我很快就發現,晴天娃娃的視線不是針對我們,或者說,不僅僅是針對我們。」
在做找吃的的任務的時候,晏從頭到尾小心地避開了所有晴天娃娃的視線,避不開的也用了點小手段。
他在陣法上頗有造詣,任務做完,也基本清了晴天娃娃的作用。
「這陣法確實強大,不僅能使晴天娃娃的祈願概念變強制,鎮住『水』,讓水不能隨心所殺人,還能利用晴天娃娃來觀測鬼,不過也僅限於水。」晏眨眨眼,黑暗之中,面對著他們的那隻晴天娃娃,好像也眨了眨眼。
「如果有水出現在附近,或者是已經鎖定了某棟房屋,即將出現,晴天娃娃的表就會變哭臉。」
「若是有人發現某個地方的晴天娃娃不見了,說明這裡來了非常厲害的水,娃娃鎮不住,這時候就得趕逃跑,到其他娃娃那裡,多來幾次,厲害的水也不一定還樂意再追人。」
正是有這個大陣的存在,才讓趙府勉強維持住了兩三天死一個人的頻率,並且死的都是下人。
虞幸聽完,發現趙府的規則要比風頭鎮的規則簡單許多,基本上沒有錯誤,起碼和晴天娃娃有關的兩條是真的能讓人保命的。
晏說的這麼詳細,如果不是親經歷過,是不可能得出這些結論的。
看來,晏在趙府這兩個小時也過得很充實嘛。
虞幸誇了一句,晏突然笑道:「不是我被追,大概因為我不是趙家人,仇恨值沒有他們高,那水來的時候,直衝著趙盞就去了。」
然後他就圍觀了一路。
他覺自己或者趙家這三個人當中肯定有一個倒霉蛋,或者說,這霉運是他們四個共同努力得來的——
為了做任務,他們挨個去廚房了吃的,把自己給餵飽了,他就不信那個白天在廚房幫工的家丁突然瘋掉,裡嚷嚷著小,會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也正是他們導致了這個家丁的瘋癲,才使得趙老爺和趙夫人的房間差點被破開,擁有了後續趙老爺想抓出混進府中的外人這麼一出。
明明家規提到了不能長時間待在房間外面,但趙老爺就像是什麼都不管不顧,寧願違反家規承風險,也要將混在家中的老鼠抓出來。
結果就是他們的聚集導致了大量的水出現,在趙老爺宣布解散后,整個趙府里都開始鬼影攢,持續了足有半個多小時,不久前才消停下去。
如果沒有這一出,晏就不會看到趙盞被水追著跑,也無法收集到關於晴天娃娃和水的確切報了。
想到這個,晏有一點想笑。
——那時候還有其他的趙家人被追,好幾個都從房裡出來,像一窩忙碌的螞蟻似的,到跑。有了趙老爺抓「老鼠」的前車之鑒,趙盞更不能讓趙家人發現他不是本人,是沒有在明面上抵抗,在水的威脅下像個普通人一樣。
如果說他之前只是和趙家現在的年輕一輩沒什麼,對趙家培養人才的方式不贊同,所以也得培養出來的果敬而遠之,那麼……
現在,在知曉虞幸份后,他心中的天平立刻傾斜,徹底偏向了和虞幸是隊友的趙謀這邊。
再回想起趙盞的倒霉,他由衷地生起一幸災樂禍。
這在端正溫和的晏上簡直是見。
笑過以後,晏把這事兒也跟虞幸說了,從吃東西的任務,到家丁發癲,再到趙老爺集合眾人,直到最後的水襲擊。
虞幸仔仔細細地聽完,愈發覺得趙老爺知道的事不,廚房一被,就曉得有外人混進來了,不僅召集所有人排查陌生面孔,就連悉的臉都要被盤問。
盤問方向不是有誰吃,不是誰吃裡外要做壞事,那些問題問的,明顯就是在確認這些人是不是本人!
說明在趙老爺的認知中,有一類外人,可以變他府中人的模樣,連他最為悉的兒都能冒充。
趙老爺心中的「老鼠」,是鬼,還是風頭鎮上奇人異士?
虞幸又想到了從他手底下溜走的年。
穢之常被稱作老鼠,取見不得的意思,趙老爺將混進府中的外人做老鼠,顯然對此十分忌憚。
而巧合的是,那個年的能力就與老鼠有關,虞幸自然知曉,趙老爺要抓的老鼠,其實就是這四個吃東西的推演者,但不妨礙他聯想到那個年。
不知那個年,會不會易容?
或者更邪一點——會不會穿別人的皮?就算這個年不會,起碼也該是聽說過的,不然不會在他自稱穿了鏢頭皮囊的狐妖時,一點疑問都沒有就直接相信了。
超出認知以外的東西沒那麼好接,除非是真見過。
虞幸腦海中的信息越來越多,有幾條逐漸聯繫到了一起。
他抬起頭,著把什麼都代了的晏:「我來之前你正準備幹什麼?還有,其他三個人去哪兒了?」
「哦,我想把晴天娃娃大陣的擺放細節全記錄下來,明天花時間琢磨琢磨,說不定能找出相關的陣法流派。」晏道,「不過這事也不著急,你來了,自然是先和你換報。」
說是換報,到現在為止都是他一個人在代,虞幸還什麼都沒有說,他似乎也不打算問。
「至於那三位,趙冬雪打算在今晚試驗睡眠規則,現在應該在房裡睡覺;趙盞和趙懷升發現他們在趙府只要是出了屋子,就必然會引起鬼的注意和攻擊,尤其是水,所以乾脆離開了,因為水只會在室範圍行,離開趙府反而能擺。」
說完,晏眨了眨眼:「你有什麼想法嗎?需要我幫忙麼?」
他這不值錢的白送模樣實在是太明顯,虞幸按了按太,心道這十幾年過去,晏到底經歷了個什麼心路歷程?
當年明明是對方「救」他,就算晏腦子清醒,不覺得那是一場恩惠,也不至於反過來,好像是他救了晏一樣吧。
至於對他好度這麼高嗎。
「首先,跟你分一下我得到的報吧,然後再說別的。」虞幸嘆了口氣。
他果然還是更擅長應付一些皮的小孩,揍起來坑起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這種乖的,反而讓他不忍心占太多便宜。
思索了一下,除了小玉蘭和李槐花的事,以及他遇見的那個年的事,虞幸都告訴了晏。
他想,畢竟晏到現在都還沒有出過趙府,難免對室外規則沒有概念。
而他了解到的這些,包括鬼種類,出現規律,應對方式,規則真偽,都是早晚能拿到手的報,他送給晏,不過是讓對方節省了一些親自去探查的時間罷了。
晏一個家首席,聽講時的神無比認真。
直播間的觀眾看了半天,終於意識到違和是哪來的。
晏在平輩面前資歷最高,雖然溫和,但總有一種不可忽視的領導力,使人下意識的信服。
可在虞幸面前,他所表出來的態度,分明就是對長輩的態度!
家人看的真真切切,晏對師父和各位師叔師伯師娘一向尊敬,現在,居然下意識地對虞幸也擺出了這番模樣。